玛格丽特互文性研究-兼论玛格丽特魔性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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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玛格丽特互文性研究-兼论玛格丽特魔性特征

玛格丽特互文性研究-兼论玛格丽特魔性特征

【原文出处】外国文学

【原刊地名】京

【原刊期号】20054

【原刊页号】74~78

【分 类 号】J4

【分 类 名】外国文学研究

【复印期号】200601

【作 者】梁坤

【作者简介】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北京 100872

【内容提要】本文从神话学视角和巴赫金的有关诗学理论阐释圣魔合体的玛格丽特形象魔性的1面。从人魔订约的神话传统寻找魔女形象和巫魔夜会的神话原型:探讨作家对历史上的玛格丽特、瓦普吉司之夜的魔女形象和浮士德故事的情节线索的借用和改造。通过文本分析解读作家对巫魔神话的重构和圣教仪式的戏仿:人物形象的变形变性、圣经原型结构、原型意象的化用。在狂欢化的背景下,玛格丽特超越了最初指定的魔女和撒旦舞会女王的角色,完成了文化传统赋予圣母和基督的使命:是复仇女神。也是儿童的保护者和罪人的庇护者;是撒旦舞会的女王,更是异神教最高的祭司和撒旦末日审判的助手。

【关 键 词】圣魔合体/魔女/巫魔夜会/圣教仪式/神话原型/戏仿/狂欢化

【正 文】

1966年9月14日,刚刚接触到布尔加科夫小说文本的巴赫金给作家的遗孀――玛格丽特的生活原型叶琳娜・谢尔盖耶夫娜・布尔加科娃写信:“我现在完全处在《大师和玛格丽特》的影响下。这是1部具有特殊艺术力量和深度的伟大作品。”① 其兴奋程度不亚于当年尼采发现陀思妥耶夫斯基,或许是他从中看到了与自己小说诗学的某种契合,他在《〈弗朗索瓦・拉伯雷的创作与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代的民间文化〉导言(问题的提出)》1文中曾经指出:“在浪漫主义的怪诞风格中,正反同体往往变成了强烈的静态对比或僵化的反比。”② 玛格丽特正是这种圣魔合体的形象。她既是永恒女性的象征,又是与魔鬼订约的女性,这1特征使她有别于俄罗斯文学传统中以圣洁高雅著称的女性群象而独具魅力。在她身上,圣性与魔性并非呈“强烈的静态对比或僵化的反比”,而是互相依存,互相渗透,和谐有致地交融在1起,表现出作家超乎以往“浪漫主义的怪诞风格”的创作技巧。

布尔加科夫在小说中分别对《圣经・福音书》和魔鬼学说进行了庄严改造和讽刺性模拟,玛格丽特形象的2重性分别与之呼应。如果说玛格丽特的圣性主要源于宗教传统中对圣母马利亚的崇拜,对永恒女性索菲亚的渴慕和追索,那么其魔性亦植根于深刻的神学与历史哲学传统。上帝与魔鬼在基督教神话中是两个相辅相成、互为依存的概念,这是善与恶、美与丑、灵与肉、光明与黑暗、肯定与否定等1系列2元对立统1的具象化体现,当他们内化到人自身时,便表现为圣魔2重性特征。荷兰版画家艾舍尔(M. C. Escher, 1898―1972)在他的作品《宽恕的公山羊》(1921)中非常准确地描绘出2者的关系:魔鬼以上帝的影子、神的本质的阴暗面出现。③ 在《大师和玛格丽特》扉页上,作家引用了歌德《浮士德》中的台词:“我就是那种力的1部分,总是作恶却总是成就善。”恶的力量因此受到但丁、弥尔顿、歌德、莱蒙托夫等历代诗人作家的称颂,这也正是玛格丽特转向魔鬼的意义所在。

人魔订约神话的传统渊源

人与魔鬼订约是魔鬼学说的核心事件之1,它构成了小说的结构中心,在欧洲具有悠久的宗教文化传统。所谓人魔立约,即指人类出于私欲,企图通过与魔鬼签约获得撒旦的超凡能力。按照条约,人以灵魂换取财富、权力、爱情、还童术、隐身法和其他非以此不能得到的东西。如履约至终,人的灵魂就永拘地狱。关于魔女的传说可以认为是小说中人魔订约故事的源头之1。在俄语和英语中,“魔女”、“女巫”、“女妖”都是1个词BeдьMa, witch。魔女本身即含有“与魔鬼订约的女性”之意,与魔鬼订约是其自觉行为。魔女被认为具有召唤精灵恶魔和掌握咒语的能力。最能体现魔女和魔鬼关系的活动当数巫魔夜会,这是为崇拜撒旦而举行的男女巫师聚会。与会者骑扫帚柄赴会,扫帚柄上涂着含有幼童脂肪的魔膏。也可骑乘化为动物或人的魔鬼或由魔鬼拖着飞抵夜会。人变成动物,猪变成交通工具,类似情节在文学作品中经常遇到。据16、17世纪有关记载,夜会始于仪仗游行和向撒旦膜拜,而后是宴会、黑弥撒和舞会,高潮是纵淫取乐。当魔鬼抨击基督教时,出席者都大声赞扬。④ 在《大师和玛格丽特》中,作家刻意表现了魔女、魔鬼、膜膏、扫帚、隐身飞翔、巫魔夜会、黑弥撒等1系列神话元素,创造出1个光怪陆离的魔幻世界。

在人魔订约神话中,流传范围最广、影响最大的是浮士德与靡非斯特的契约。浮士德为欧洲中世纪传说中的1位半神话半真实的人物,可能是魔法师,传说他与魔鬼订了出卖灵魂34年的契约,享尽各种人间欢乐,死后灵魂被魔鬼劫入地狱。在自己的小说中,布尔加科夫又1次重构了这1神话原型,在人与魔鬼订约的情节框架下,让玛格丽特成为浮士德的女性变体。同浮士德1样,玛格丽特是被动经受诱惑方与魔鬼订约,这1点又与中世纪魔女不同。Б. 索科洛夫主编的《布尔加科夫百科全书》考证玛格丽特形象的渊源关系,认为从外形来看可以追溯到歌德《浮士德》中的玛格丽特(中译分别为玛甘泪、甘泪卿、格蕾琴等等),1些细节还可以在埃米尔・明德林(1900―1980)1923年创作的《浮士德博士归来》中找到。比如,沃兰德送给玛格丽特的金马掌就与这部作品中的“金马掌”小酒店有着很明显的关联(在这里浮士德第1次同玛格丽特相遇)。《浮士德博士归来》中的1幅插图同样可以在布尔加科夫的小说中找到反映。在作家被保存下来的文献里有1份复归的明德林小说的文献,其中有1幅尼文斯基(1880/81―1933)的版画插图。版画上画着1个镜前的半裸女子:左臂上搭着有白衬里的黑色外套,右手拎着黑袜子和黑色尖头高跟鞋,留着黑色短发,这就是玛格丽特抹上阿扎泽勒具有魔法的回春脂之时从镜中看到的自己。⑤

巫魔狂欢夜会可溯源于古希腊的酒神祭祀,在欧洲各民族的传说中流传甚广。其中有两处对布尔加科夫产生了深刻影响,可以认为是《大师和玛格丽特》中撒旦舞会的原型。1处是瓦普吉司之夜――在德国哈尔茨山脉布罗肯峰举行的盛大巫魔夜会,弥尔顿的《失乐园》、歌德的《浮士德》都描绘过这1著名场景。布尔加科夫让沃兰德亲口告诉玛格丽特:“可我总觉得这膝盖痛的毛病是1个迷人的魔女给我留下的'纪念:1571年我在布肯罗山上的道场里认识了她,有1段时间我们过从甚密。”以此和歌德笔下的瓦普吉司之夜衔接起来。不同的是,瓦普吉司之夜只是作为《浮士德》庞大故事体系中的1个场景而存在,在《大师和玛格丽特》中撒旦舞会则被扩展为故事情节发展的高潮。小说除了表现群魔乱舞的混乱喧嚣,还增添了但丁《神曲》中末日审判的严整秩序和恢宏气度。

另1处巫魔夜会原型是传说中的女巫安息日,时间是每年6月23至24日,即施洗者圣约翰之筵前夕。乌克兰向来是巫魔神话传说盛行之地,果戈理的小说《圣约翰节前夜》和穆索尔斯基的幻想曲《荒山之夜》就是表现这1题材的传世名作。音乐作品中的荒山即指布尔加科夫的故乡基辅附近的特里格拉夫山,它在俄罗斯传说中很有名。音乐表现的是恶神(魔鬼)装成黑羊,指挥各种恶鬼、男女巫师以及杂7杂8的凶神恶煞狂欢的景象。由于基督教文化的同源性,《荒山之夜》相当完整地体现了欧洲巫魔夜会的内容。布尔加科夫酷爱音乐,又1直尊果戈理为心目中的恩师,这两部作品对他的创作都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人魔订约的魅力主要在于对现实的超越。巴赫金在讨论怪诞风格时指出:“怪诞风格――包括浪漫主义的怪诞风格在内――揭示的完全是另1个世界、另1种世界秩序、另1种生活制度的可能性。它完全超越现存世界虚幻的(虚假的)唯1性、不可争议性和稳固性。”⑥ 布尔加科夫重构巫魔神话,戏仿圣教仪式,将历史上的玛格丽特、瓦普吉司之夜的魔女形象和浮士德故事的情节线索以及巫魔夜会等诸多原型融会贯通,使这1神话的情节、主题和形象弥散于文本的整个空间。他的天才创造让这些古老的神话焕发出新的生机。

对巫魔神话的重构

小说对巫魔神话的重构集中体现在《撒旦的盛大舞会》1章。布尔加科夫在通过各种神话元素详细描写玛格丽特魔化过程的同时,对巫魔神话进行了净化处理,对魔女的行为进行了原则上的修正。如取消了对圣地的公开侮辱和渎神行为,包括女性与魔鬼结成肉体联盟、作撒旦情人和儿童祭品的主题,摒弃了中世纪魔女身上惯有的血腥残暴而代之以温柔慈悲。小说以魔鬼神话的外壳包裹圣教精神的内核,使变成魔女的玛格丽特仍然保持圣性的纯洁。玛格丽特是复仇女神,也是儿童的保护者,她的疯狂蕴含着正义与人道的力量。

玛格丽特与魔鬼订约的过程就是信仰转变的过程,作家用“我相信”1词将信仰的对象暗中转向魔鬼。在基督教传统中,“相信”往往专门用于表明对上帝的信仰。而神话构成中的巫魔夜会总是与黑弥撒联结在1起,与魔鬼订约者将撒旦作为神来祭拜。布尔加科夫将“相信”1词加上代词“我”,使得2者的界限变得含混不清。玛格丽特预感到那即将临近的神秘转折:“我相信!――玛格丽特激动地低声说――我相信,1定会发生1件什么事!不可能不发生,真的,为什么我会注定痛苦终生呢?”因为对大师的爱伴随着宗教般的迷狂,她的“相信”里便含有圣教仪式的庄严肃穆,甘愿为找回幸福接受任何改变。“只要能知道他是否还活在人世,为此让我把灵魂抵押给魔鬼也心甘情愿!”

与魔鬼订约的情节在这样的心理铺垫下自然展开,于是,在克里姆林宫对面的长椅上,凄苦绝望的玛格丽特身边出现了魔王的随从阿扎泽勒。从那1刻起,主人公身上发生的1切都以满足订约为前提。订约条件就是变成魔女,参加撒旦舞会并作舞会女王。她的信念越来越坚定:

这天晚上她目睹了魔力的显示,经历过各种奇迹,现在她已隐约猜到自己去见的是什么人了。但她并不觉得害怕。1个强烈的愿望――在那里可以挽回自己的幸福,使她变得无所畏惧了。⑦

当她从阿扎泽勒交接过魔术油脂的时候,这场订约就真正开始了。她忠实履约并如愿以偿地找回了心爱的大师。至小说结尾,从撒旦舞会回到地下室的玛格丽特情不自禁地对大师赞美沃兰德,再次肯定了这次订约,确认了撒

篇2:互文性论文

互文性论文

大背景解说

作为对历史主义和新批评的一次反拨,互文性与前者一样,也是一种价值自由的批评实践。这种批评实践并不隶属于某个特定的批评团体,而与20世纪欧洲好几场重要的知识运动相关,例如俄国形式主义、结构主义语言学、精神分析学、马克思主义和解构主义。围绕它的阐释与讨论意见,大多出自法国思想家,主要有罗兰・巴特、朱丽娅・克里斯蒂娃、雅各・德里达、杰拉尔德・热奈特、迈克尔・瑞法特尔。

先驱者:渊源与影响

说到互文性,法国批评家克里斯蒂娃首先回顾了20世纪60年代后期的文学批评。她说,当时法国文学批评深受俄国形式主义影响,尤其是巴赫金的对话概念与狂欢理论。令她最感兴趣的,则是巴赫金针对拉伯雷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研究。我们知道,巴赫金提倡一种文本的互动理解。他把文本中的每一种表达,都看作是众多声音交叉、渗透与对话的结果。所以克里斯蒂娃说:互文性概念虽不由巴赫金直接提出,却可在他的著作中推导出来。

巴赫金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问题》中指出,独白式历史主义批评和文体学研究,仅仅把小说看成是作者思想感情的直接流露,或小说对于现实的同质性再现。这种独白批评因而无法解释人物语言的异质性与多样性。它不能说明小说中各种外文学文本(extra-literary texts)的存在,也不能充分展现小说语言的审美功能,即同一部小说中不同语言方式的共存交互作用,以及使用这种多元语言评价现实的不同方法的共存互动。巴赫金把这两种共存互动称之为小说的“多声部”或“复调”现实,并用“文学狂欢化”来支持他的对话理论。

狂欢是一种复杂的文化形式。它原指那种包括了庆典、仪式和游艺的民间狂欢节。欧洲中世纪的狂欢节,既是民众对人生的诙谐体验,对世界的嘻笑理解,也生动表现出百姓对于宗教黑暗统治的嘲讽态度。在此背景下,文学狂欢化专指那种产生于文化危机时期的复调作品或多声部小说,巴赫金认定其主要手法是戏仿(parody)。

这类小说实乃一种互文体。它倾向于把世界和人生看作一种共时结构,偏爱把文学置于文学之外的象征性语境中。此外,它还习惯用喧闹的方言俗语,进行各种形式的插科打诨,以便表现不同人群的意识形态差异,由此造就一个拥挤杂乱的互话语(interdiscursivity)空间,创造一个众声喧哗、却又内在和谐的弹性环境,从而赋予语言或意义一种不确定性。巴赫金提出上述理论时,并未预见到文学符号学的发展趋势。可他的狂欢化概念至少暗示了在文学批评、人类学、社会学等领域间建立一种互文性理论的可能性。

从批评理论的角度看,对于文学文本的互动理解,其实在英美传统中久已有之。18世纪初,亚历山大・蒲伯曾在维吉尔作品中发现了荷马。蒲伯确信,诗人如能善于模仿古典作品,他便能更好地模仿自然。用今天的话说,一首诗在模仿自然方面的优劣,取决于它的互文性,或者说取决于它对前文本(pre-text)的模仿。艾略特在《传统与个人才能》中提倡一种著名的“催化”作用。他认为,诗人精神是一种催化剂,它能改造经验与文学,使之变成一种新化合物。他又说,这种催化剂能消解作者和作品,促成互文性的多元化合反应,最终导致文学创作的非个性化。因此,就个人与传统关系而言,传统是一个同时共存的秩序。在这秩序中,先前的经典文本一律为今人共享。每一件新作品的诞生,无疑都受到以前全部经典的影响。也就是说,任何艺术作品都会融入过去与现在的系统,必然对过去和现在的互文本发生作用。在此前提下,它的意义也须依据它与整个现存秩序的关系加以评价。

创作实践方面,我们也可举出不少例证。譬如菲尔丁的《约瑟夫・安德鲁》中,人们一眼就能看出理查逊的《帕美拉》、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乃至《圣经》等前文本的痕迹。现代主义小说中,这种例子最明显莫过于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后现代派作品里,首先让人联想到的当然是约翰・巴思。由此推开去,我们还能举出阿多尼斯神话之于弥尔顿《利西达斯》,荷马《奥德赛》之于乔伊斯的《尤利西斯》,美国南方分离运动之于惠特曼1855年版的《自我之歌》,德国唯心主义哲学之于华兹华斯的《序曲》,相对论之于托马斯・品钦的小说,热动力学之于左拉小说的影响,等等。如此奢谈互文性,是否有宣扬传统影响论之嫌?我们是否会在无意中抬高前文本价值,抹煞前后文本的多声部渗透呢?

《尤利西斯》中,乔伊斯利用荷马史诗的情节敷设他的 篇章,并在两个文本间确立一种肯定的(positive)互文关系。但这部小说不乏作者的自我指涉(autoreferentiality),例如《青年艺术家肖像》和《英雄史蒂芬》的影响,它因此形成了一种内文本关系(intratexuality)。在尤利西斯的塑造上,人们也不能看到乔伊斯对荷马人物的改造,以及他在改造这个人物时显露出来的天才灵感,于是又出现一种否定的(negative)互文关系。同样,巴思的作品不仅充斥着别人的前文本,如《堂吉诃德》,而且弥漫着自我引用和自我指涉,即大量引用自己以前的作品,从而把小说当作再现自身的世界,由此构成一种深藏的互文性,或称作“内文本性”,而这正是他的后现代主义元小说(meta-fiction)的主要特征。

以上分析不像传统影响论那样,仅仅把文本甲与文本乙简单联系起来。与之相反,它把多种文本当作一个互联网。它们也不像传统渊源研究那样,只把文本乙看作是文本甲直接影响的结果,而是把互文性当作文本得以产生的话语空间。但是我们看到,在这个空间里,无论是吸收还是破坏,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无论是自我引用还是自我指涉,文本总是与某个或某些前文本纠缠在一起。同时,读者或批评家总能在作品中识别出文本与其特定先驱文本的交织关系。而诗人与特定先驱诗人的关系,同样也脱离不了所谓的渊源或影响的干系。按照哈罗德・布鲁姆的说法,先驱的影响,无疑造就了后来者几乎无法克服的焦虑。

布鲁姆:影响的焦虑

布鲁姆在20世纪70年代集中研究“影响的焦虑”。在他看来,诗人有“强与弱”、“重要和不重要”之分。他的主要研究对象,主要是强力诗人或重要诗人。他认为,所谓强力诗人在开始创作时,必然和俄狄浦斯一样,身处先弑父后娶母的境遇。就是说,诗人之于前辈的关系,或诗歌文本之于前文本的关系,也是一种爱恨交织的俄狄浦斯情结。诗人总有一种迟到感觉:重要事物已经被人命名,重要话语早已有了表达。因此,当强力诗人面对前辈伟大传统时,他必须通过进入这个传统来解除它的武装,通过对前文本进行修正、位移和重构,来为自己的创造想象力开辟空间。布鲁姆把这些修正功夫称作“关系性事件”,它们可以用来衡量“两个或更多文本间关系的修正比”。总之,这些事件构成强力诗人创作时必然经历的6个心理阶段。布鲁姆从卢克莱修哲学中借用术语,分别指称这6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Clinamen(曲解或误读),诗人通过反讽,对前文本进行“反动-构成”和“故意误读”,即揭露其相对幼稚的幻想局限性,来逃避前文本“令人难以忍受的出现”。

第二阶段是Tessera(完成和对立),诗人通过提喻和“对抗自我”的心理防御机制,超越由于过分理想化而“被截短了的”幻想,就是说,诗人通过第一阶段的“曲解或误读”,揭示前文本的不足,并通过“恢复运动”复活前文本的超验含义,从而使前文本的幻想成为自己作品的“一部分”。反之,他的作品也成了前文本的整体表达或“迟到的完成”。

第三阶段是Kenosis(突破和断裂),诗人通过换喻使用“破坏或倒退”的心理防御机制,把前文本的幻想消解到非幻想程度,造成前文本根本不存在的假象,从而产生一种创作幻觉,仿佛处于前俄狄浦斯或无竞争阶段,从而使诗歌体验成为一种纯粹快感。

第四阶段是Daemonization(魔鬼附身),诗人运用夸张手法,压抑前文本的崇高幻想,将前文本高级超验内涵变成“低级”的人类欲望,这样就能创造自己的“反崇高”幻想,并把想象力表现为独立、唯我、非人或恶魔的力量。实际操作中,诗人把自己的诗歌文本与某一先驱文本关联起来,但这个文本却不属于这个先驱,而属于超越这个先驱的另一个存在范畴,从而抹杀这个先驱文本的独特性。

第五阶段是Askesis(自我净化),诗人(及其所利用的前文本)此时发现:通过幻想无法改造我们生存的世界,因此要运用隐喻“从内部攻克外部”。就是说,诗人献身于诗歌创作的快乐原则,以对抗现实世界的现实原则。他通过转换、替代、位移前文本的影响,从而与前文本彻底脱离,最终达到自身的净化。

第六阶段是Apophrades(死者回归)。在这个极端完美阶段,诗人通过僭越(metalepsis)或超前提(transumption)容纳或吸收前文本,造成“哺育前辈”的幻觉,以此表达前文本渴望表达、却未能表达的幻想,使人感到前文本出自后来者之手,进而完成与前辈诗歌的认同。

布鲁姆的影响研究,实为弗洛伊德心理学、转义修辞理论、犹太教神秘哲学的混合产物。其中还渗透着尼采的权力意志、德曼的误读理论。不妨说,这本书就是影响焦虑的典型体现,它也是互文性理论的见证。在布鲁姆看来,诗歌文本不是众多符号在纸上的集合,而是诗人与其先辈进行心理战的场所。所有崇高诗人,都在这里与同样崇高的诗人反复进行殊死较量。布鲁姆的理论蕴涵了一种与罗兰・巴特文本理论截然相反的思想倾向:它从巴特那个由无数匿名引文组成的文本空间,转向由弗洛伊德家族档案组成的诗歌传统。可以说,互文性正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档案。诗歌文本原本是一种互文建构。在探讨特定文本时,你必须置身经典诗人的传统,必须了解该文本延伸、改造和升华了的其他文本。当你追问其他文本的来源时,你会发现它们大多来自同一个伟大先驱。

在布鲁姆这里,互文性不过是两个个体诗人之间的影响关系。其中一个是先驱、是渊源、是权威。可他同时也是后来诗人奋力抗争的先驱,是后者努力摆脱的渊源,是他要修正、位移和重构的权威。从狭义上说,这种互文性就是一首特定的诗与诗人努力要征服的一首先驱诗之间的关系。说到底,诗歌不过是一些指向其他词语的词语,而那些词语又指向另外一些词语。所有这些词语,共同构成一个稠密的文学语言世界。一首诗只能是互文诗(inter-poem),而对一首诗的阅读,也只能是一种“互读”(inter-reading)。因此布鲁姆认为,不存在独立的文本,而只有文本之间的关系,这就是说只有互文本。

互文性革命

所谓的“互文性革命”,指的是结构主义批评家在放弃历史主义和进化论模式之后,主动应用互文性理论,来看待和定位人文、社会乃至自然科学各学科之间关系的批评实践。这种批评的惊人之处在于它的双向作用:一方面,结构主义者可以用互文性概念支持符号科学,用它说明各种文本的结构功能,说明整体内的互文关系,进而揭示其中的交互性文化内涵,并在方法上替代线性影响和渊源研究;另一方面,后结构主义或解构主义者利用互文性概念攻击符号科学,颠覆结构主义的中心关系网络,破解其二元对立系统,揭示众多文本中能指的自由嬉戏现象,进而突出意义的不确定性。

结构与解构:互文性的双向作用

结构主义阵营中,列维-斯特劳斯和罗兰・巴特在其人类学和神话研究中,都采用了互文性建构方法。他们依据符号学的任意性理论,从神话、艺术和社会发展中,看到了原始思维的异质性、多元性、封闭系统性。

在《野性的思维》(1962)中,列氏提出一个“修补术”概念,用它来区别现代人和原始人的不同思维。在列氏看来,现代人是工程师,他有设计好的方案,会使用专门的工具材料。原始人则是修补匠,他一无设计,只会使用手边参差不齐的家什。这些家什是“零件”,它们没有专门性能,却总归会有用处。这就是说,神话思想是由零件配置而成的。它们不是一个个完整事件,而是事件的残余碎片。神话思想就是由这些残余碎片拼凑起来的结构。修补匠的诗意创造,并不在于他完成了某项事业,而在于他永远完不成设计,在于他总把自身和与自身有关的东西置于设计之中,就是说,置于互文过程之中。

如果说列氏“修补术”为互文性理论谱写了前奏,那么他的《神话学》就是这部前奏的演奏。该书以跨学科方式研究北美和南美印第安人的神话系统,进而利用社会、经济、政治、宗教、性等文化范畴,建构起一个多元的互文本、互文化空间,其中囊括了视觉、语言、运动、听觉等异质符号材料,并使它们在几个不同层面上相互关联,决定相互的意义。在此含义上,列氏本人就是一个卓越的修补匠。

然而,列维-斯特劳斯的互文本建构还是有懈可击的。德里达以其敏锐的解构眼光看出:列氏的互文化建构暗藏了一个矛盾。在《生食与熟食》中,列氏认为土著神话是在一系列变化组合的压力下,像“星云”一样从中央扩散开来,构成一个多维集体。另一方面,神话系统又仿佛一个晶化过程,它构成一个稳定严密的结构。前者是开放多元的符号系统,后者则是一个复杂的静止系统。二者间的矛盾必然破解互文系统中心,从而使土著神话和《神话学》的意义变得不确定。德里达还看到:在西方哲学的认识论悖论中,关于再现、语言和现实的理论,总是通过提出矛盾前提来解构自身。列氏在对神话进行跨文化的共时比较时,曾断言神话是一个结构,一个互文空间,其中没有个体创造者,没有开头和结尾,只有无限分化的主题。这显然是一种互文的自由嬉戏。但列氏偏偏设置了一个封闭价值系统,设置了自然与文化、生食与熟食之间的对抗,进而在能指与所指、语言与真理之间,设置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最终消解了那种互文的自由嬉戏。

德里达对于互文性理论的贡献,并不在于他对列氏的批判,而在于他提出的“延异”说。延异乃是差异和延宕的综合,是一种针对逻各斯中心的取代。按照这一说法,意义永远屈从于差异,永远被符号本身的差异所推延。所以,能指和所指决不可能同时发生。意义永远不是孤立自在的东西。它也不是一种自我构成。它永远处于纷纭关系中。每一个文本,每一个句子或段落,都是众多能指的交织,并且由许许多多其它的话语所决定。因此,一切话语必然都具有互文性。此外,人们对于文本的所有批评、欣赏与阐释,都不过是对于前文本的尝试性增补。每一次增补,又必然受到前文本和其他相关文本的污染,必然携带前文本和其他文本的踪迹。因此,对于单个文本的形式分析,永远不足以描写文本的实际意指过程。用德里达的话说,每一特定语境的突破,都以绝对不可限制的方式,繁衍出无数新的语境。

结构与解构主义所展示的互文性双向作用,生动表明互文性对

于一切话语与思维的重要性。它的'广泛文化含义也引起不同学科学者的关注,只不过围绕意指性质、文本地位、文本间符号关系、以及互文性利用等问题上,他们仍有分歧。真正推动互文性革命、并从理论上系统建构起文本与互文性观念的,当推巴黎的两位著名批评家,巴特和克里斯蒂娃。

巴特与克里斯蒂娃:文本生产与语言革命

1973年,巴特在发表《文本的快感》的同时,发表著名论文《文本的理论》。文中他试图回答“文本是什么?”在他看来,文本不是作品,也不是客体,甚至不是一个概念。文本产生于读者与文字间的关系空间,它是一个生产场所。文本又是一种意指实践,其核心是以矛盾形式出现的多元性。文本作为生产活动,它生产出来的不是产品,而是作者与读者相遇、上演戏剧、进行语言游戏的场所。因此这不是生产的结束,而是生产的过程。它的生产资料是语言,一种人们赖以交流、再现、表达的语言。文本解构这些语言,重新构成另一种语言,如此循环往复。

巴特又说,文本是意指,而意指是一个过程。在这过程中,文本的主体摆脱“我思故我在”的逻辑,转而服从能指的逻辑、矛盾的逻辑、解构的逻辑。意指不是意义,不是交流,不是再现,也不是表达。能指是在特定语言场所展开的无休止运作。它把写作和阅读的主体置于文本中,使之与享乐相认同,从而产生写作快感、阅读快感、文本快感。最后,文本也是互文本。任何文本都是互文本。前文本,文化文本,可见与不可见的文本,无意识或自动的引文,都在互文本中出现,在互文本中再分配。因此,互文性在这里并不是有源可溯的影响或渊源。互文本具有社会性、整体性与生产性。它是一种播撒。

巴特的《S/Z》(1970)是他对于互文性理论的一次精彩展示。巴特在书中注重的不是文本,而是读者。不是文本结构,而是读者参与的意指实践。不是读者被动消费的“可读”经典文本,而是读者主动参与的“可写”文本生产。与列氏和德里达不同,巴特在这种重写中发现了制造文本“互联”的主体,即作者、读者和批评家。他们的写作、阅读、理解、分析和阐释的能力,取决于他们对于不同互文本的累积、将其置于特定文本中加以重组的能力。这种累积与重组的结果,必然是作者、读者、批评家本人的文本性,也是他们对于互文性的一种自恋式满足。最终,作者成为他自己累积与重组的另一组文本。

克里斯蒂娃也注意到进入互文空间的主体。她认为,一个文本断片、句子或段落,不单是直接或间接话语中两个声音的交叉,它是无数声音交叉、无数文本介入的结果。这些交叉介入不仅发生在语义层面上,而且发生在句法与语音层面上。所以文本的多元性质,涉及到语音、语义和句法的同时参与。而不同文本在不同层面的参与,则揭示一种特殊的精神活动。为此,分析的任务不是简单识别出参与最后文本的其他特定文本。分析者应该明白,他所分析的是一个特定话语的主体,而这个主体恰恰由于互文性而超越了他自己的身份,超越了词源学意义上的个人。克里斯蒂娃在形式层面上发现互文性,这是一个心理或精神分析学发现,它关系到“创造者”的地位问题。这个创造者通过不同层面上多元文本的交叉,才生产出新的文本。这一创造性主体,就是巴赫金所说的“多声部”。克里斯蒂娃称之为“过程中的主体”:即在意指过程中,一个作者要接受对峙、分层、被简化为零的挑战,然后他被重新赋予一个新的多元身份(注意:他在后现代文本中往往是人物的碎片)。

一个创造性主体的分解,一个新的多元主体的产生。这便是克里斯蒂娃的互文性动力学。它不仅适于互文性作者,也适于互文性读者。依据这一理论,读者阅读的过程,就是把自己的身份置于意指过程之中。他不仅与特定文本中的不同互文本相认同,而且还必须被化简为零,被置于一种哑然失语的危机时刻。这是审美快感到来之前的准备阶段。然后,读者便可进入自由联想的过程,重构多元意义的过程,定义几乎无法定义的内涵的过程。总之,这也是诗歌文本的再创造过程。

对克里斯蒂娃来说,文本是一种行为,是批评和元语言行为。在这过程中,主体审查前文本和现在的文本,肯定一些文本并否定另一些文本。这就是主体所具有的解构所有话语的互文性功能。如此看来,互文性本是一个复杂的否定过程:它繁殖语言和主体位置,为创造新文本而破坏旧文本,并使意义在文本与文本无休止的交流中变得不确定。这个过程无疑是在酝酿一场互文性革命。在《诗歌语言的革命》中,克里斯蒂娃强调:这场互文性革命发生于génotexte与phénotexte之间的“零时刻”。此时,主体的无意识冲动爆发成语言,企图打破他人、尤其是父亲的互文本话语,从而把言语从这种压抑性话语中解放出来。

所谓phénotexte是在具体陈述的结构中自行呈现的言语现象。按照巴特的解释,无限的意义都是通过一种偶然性发生的,phénotexte就是与这种偶然性相对应的一个层面。它是陈述(statement)而非表述(enunciation)的层面,是适于语音、语义、句法等结构分析的层面,因此属于符号和交流理论的范畴。而génotexte则是构成表述主体的逻辑运作的基础,是构成phénotexte的场所,是意义发生的场所,因此是一个异质性领域。总而言之,phénotexte是语法和语义的表层结构,而génotexte是能指和言说主体的深层范式。意指过程包含着这两种文本,二者缺一不可,但每一种意指实践又不可能包含这个过程的全部,因为每一种意指实践都不可避免地受到社会政治的制约,遭到这些制约的踪迹的涂抹,phénotexte就是这些涂抹的载体。克里斯蒂娃旨在说明,互文引语从来不是纯洁的、清白的、直接的,它总是被改变的、被曲解的、被位移的、被凝缩的,总是为了适应言说主体的价值体系而经过编辑的。也可以说,互文引语具有明确的意识形态倾向。

作为后现代文本策略的互文性

从上述例证与理论阐述看,无论互文性给语言学和文学批评带来了多么深刻的革命,它不过是古今文学的一种正常运作模式。它要么作为一种本能的文化实践,把读者无意识地引向自身的互文本(迈克尔・瑞法特尔),要么作为一个形式分类系统,让人们依据其阅读类型,对文学进行高度复杂的分类(杰拉尔德・热奈特)。就互文性自身的强烈反悖与戏仿特性看,它无疑能与后现代文本策略划等号。正因如此,人们往往会把互文性与后现代主义混为一谈。由此可见互文性对于理解后现代文学的重要性。

作为一种本能的文化实践,互文性大致在两个层面上运作:一是语言内层面,二是文本生产层面。第一层面要求“语言能力”。就是说,读者必须熟悉文本的语言指涉“意义”。问题是,诗歌的意义并不存在于句法和词汇之中,而在于互文本的重新组合。因此在第二层面,即文本生产层面,要求读者具有“文学能力”。就是读者对于特定文化及其文本描写系统的相应了解,譬如引语和典故。作为转译文本、解释文本“意义”的符号,它们要求读者在破译文学文本意义时,至少熟悉一个以上的互文本。基于这种文化实践,热奈特把互文性分为3个亚范畴:第一是引语(citation),即明显或有清楚标记的互文性;第二是典故(allusion),即隐蔽或无清楚标记的互文性;第三是剽窃(plagiat),就是无标记、却完整照搬的部分。这种分类显然过于形式化,其中第三种或许不成立。

说到互

文性与后现代文学的关系,不妨说,它主要是作为一种文本策略,而与后现代文学的其他特征密切关联的。乌里奇・布洛赫把这些特征总结为如下几项:

作者之死:一部文学作品不再是原创,而是许多其他文本的混合,因此传统意义上的作者不复存在了。作家不再进行原创造,他只是重组和回收前文本的材料。

读者的解放:既然一部作品是互文的混合,那么读者就要在文本中读入或读出自己的意义,即从众声喧哗中选择一些声音而抛弃另一些声音,同时加入自己的声音。

模仿的终结和自我指涉的开始:文学不再是给自然提供的镜子,而是给其他文本和自己的文本提供的镜子。

剽窃的文学:文学不过是对其他文本的重写或回收,它是寄生的。这一发现致使传统的原创与剽窃之间的界限消失了。

碎片与混合:文本不再是封闭、同质、统一的;它是开放、异质、破碎、多声部的、犹如马赛克一样的拼贴。这种混合建构的效果不在于和谐,而在于冲突。

无限的回归:使用暗示制造无限回归的悖论,取得了“套盒”(Chinese boxes)效应:它能在一部虚构作品中无限制地嵌入现实的不同层面。

顺便提及,互文性作为后现代文学的一个文本策略,渗透于多种后现代文学。它包括元小说、元诗歌、反叙事、纯小说、戏仿、拼贴等等。这些应该另当别论。

结束语:作为文学解读策略的互文性

综上所述,互文性就是写作与阅读共享的一个领域。按照乔纳森・卡勒的说法,互文性实指一个话语空间,它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首先,互文性关系到一个文本与其他文本的对话,同时它也是一种吸收、戏仿和批评活动。其次,互文性表明文学所依赖的特殊手法与阐释运作,都具有一定的人为性或欺骗性。它揭示出文学作品的特殊指涉性:当一部作品表面上指涉一个世界时,它实际上是在评论其他文本,并把实际指涉推延到另一时刻或另一层面,因而造成了一个无休止的意指过程。如此看来,它要比布鲁姆在分析“强力”诗人时所揭示的影响模式复杂得多。譬如它会涉及特定文类的专用手法,涉及有关已知与未知事物的特殊假设,涉及比较普遍的期待与阐释运作,乃至有关特定话语的先入之见、及其目的思考。我们应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难以定义、描述和使用的概念呢?卡勒提议使用语言学研究中的预设方法,这包括逻辑预设、修辞预设、语用预设。

逻辑预设(logical presupposition)是对一个句子的预设。比如:约翰娶了保罗的妹妹。这个陈述句预设保罗有个妹妹。预设能把一个句子与另一组句子关联起来。其重要性在于:一个句子的全部预设,就是能从句子中推导出来的全部命题,它也是这个句子所暗示的全部意识形态主张。在文学中,一个句子有无逻辑预设,对于读者和分析者来说非常重要。这是因为:作品在表层结构上直接提出的命题,迥然有别于通过预设而在互文空间中提出的命题。前一种是直截陈述,是无需逻辑推断的直接交流。后一种则是含蓄的,它暗示互文本的存在,暗示某一诗歌传统的存在,因而也暗示某一话语环境的存在。这样,语言学上的逻辑预设就成了文学中的互文运作。

修辞或文学性预设(rhetorical or literary presupposition)是文学阅读的关键。卡勒举出两个例句,以示逻辑预设和文学性预设之间的鲜明对比。(1)那孩子站在怪东西跟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2)从前有一个国王,他生了个女儿。第一句暗示许多先在的句子,即前文本的存在。譬如那男孩是谁?那个怪东西是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句几乎没有逻辑预设,但却有丰富的文学预设。它从语用角度把将要讲的故事与一系列其它故事联系起来,与一种文类的写作手法联系起来,因此也要求读者对它采取某种态度(期待或理解)。这样,无逻辑预设的句子便成为一个有力的互文运作,而它打开的互文空间,也不同于逻辑预设打开的互文空间。

与修辞预设相关的是语用预设(pragmatic presupposition)。后者分析的不是句子间的关系,而是言谈与语境的关系。即是说,一个句子的说出,假定它必须适于特殊的语境。从语用学角度说,“打开门”这句话必须假定说话场合有一扇关闭的门,有一个能听懂这句话的人,而他和说话者正处于某种关系中,依据这种关系,他才可能把这句话理解为请求或命令。在类比意义上,我们可以把一种文学表达,看作是一种特殊的言语行为(speech act),并使它脱离特定语境,进入一个特定文类的话语环境。譬如悲剧中的句子只适用于悲剧表达方式,而有别于喜剧表达方式。这样,读者便可以根据表达手法,把一部作品与运用相同手法的其他作品联系起来,不是将它作为影响渊源,而是作为一个文类的组成部分。同样的分析也可用于人物、情节结构、主题综合、以及象征性凝缩与位移的生产和阐释。

如卡勒所说,不管从哪种预设入手,对文学的解读终将是一种互文性解读,而对互文性的阐释,终将有利于一种阅读诗学的建设。

【参考文献】

1.Louis A.Renza,“Influence,”in Critical Terms for Literary Study,Frank Lentricchia,&

Thomas McLaughlim,eds.(London: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0).

2.M.H.Abrams,A Glossary of Literary Terms(London:Holt,Rinehart & Winston,1988).

3.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野性的思维》,李幼蒸译(商务印书馆,1987)。

4.R.Barthes,“Theory of the Text,”in Image Music Text,trans.Stephen Heath(London:Fontana,1977).――S/Z,trans,Richard Miller(New York:Hill & Wang,1974).

5.Harold Bloom,The Anxiety of Influence:A &n

bsp;Theory of Poetry(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3).

6.Jacques Derrida,Writing and Difference,trans.Alan Bass(London:Routledge and Kegan Paul,1978).

7.Julia Kristeva,“The Revolution in Poetic Language,”in The Kristeva Reader(Oxford:Basil Blackwell Ltd,1986).

篇3:英语新闻语篇互文性研究

英语新闻语篇互文性研究

本文运用功能语言学理论以及Hatim和Mason的互文性理论,从名词化、转述引语和文化知识等三个方面对新闻语篇互文性进行研究.以表明互文性的动态性.本文认为,动态互文性对于揭示看似客观公正的.新闻语篇的主观性具有重大意义.

作 者:刘琳 饶英  作者单位:刘琳(西安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西安,710049)

饶英(西安外国语大学国际交流中心,陕西,西安,710061)

刊 名: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 英文刊名:JOURNAL OF XI'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年,卷(期):2008 16(1) 分类号:H030 关键词:互文性   新闻语篇   名词化   转述引语  

篇4:互文性分类与翻译

互文性分类与翻译

通过对互文性问题研究的重要流派和整体面貌作个简单介绍,重点介绍在翻译中有重大运用的理论和各家学派对互文性的`分类.结合互文性的分类在翻译中的应用,我们提出在翻译中应如何对出现互文性进行分类,并相应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

作 者:李妙晴  作者单位:广东商学院,外语学院,广东,广州,510320 刊 名:中山大学学报论丛 英文刊名:SUN YATSEN UNIVERSITY FORUM 年,卷(期):2007 27(12) 分类号:H059 关键词:互文性   分类  

篇5:一种互文性视角论文

一种互文性视角论文

一、引言

互文性(intertextuality),也称“文本间性”,是当代西方后现代主义文化思潮中产生的一种文本理论,是由法国著名符号学家朱丽娅?克里斯蒂娃(Julia Christeva)于20世纪60年代提出的。在她看来,每一个文本都是对另一个文本的吸收和改造,都是在与过去写成的文本、当代正在创作的文本、甚至未来将要写就的文本相互联系着的。也就是说,互文性“强调文本与文本之间的相互指涉、感应、接触、渗透、转移等作用,它关注的是文本的非确定性和非中心性”(秦文华,2006:2)。叙事学家杰拉尔德普・林斯(Gerald Prince)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他认为:“一个确定的文本与它所引用、改写、吸收、扩展或在总体上加以改造的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并且依据这种关系才可能理解这个文本。”(Gerald, 1987: 46)因此,“互文性”理论强调任何文本都不可能脱离其他文本而单独存在,每个文本的意义产生于它跟其他文本的相互作用中,这种相互作用是永无止境的。

尽管“互文性”的概念来源于文学批评和文化研究,近年来也越来越多地应用于其他领域,极大地拓宽了研究视野和思路。本文拟在探讨互文性在广告创作中的运用,重点阐明广告翻译中所涉及的互文现象。

二、广告文本中的互文性

从传播学角度看,“文本”是指由传播活动中必不可少的符号与符号所组成的某一表意结构。广告在其自身的发展过程中也逐渐建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符号系统,即广告文本。与其他文本相比其特点是具有开放性、多重性、边缘性,因此更具有互文研究的价值。广告中互文手段的运用可以巧妙地暗示所推销产品的特征,更重要的是可以引发消费者进行思考,产生相关的联想,从而吸引受众注意,传递广告信息,实施有效传播广告的目的。广告中常见的互文关系包括引:引用(citations),即直接借用前文本,也就是说将一段已有的文字放入当前的文本中;典故与原型(allusion),即在广告文本中使用出自神话传说、寓言、历史故事、宗教故事和经典作品等等中的原型;戏拟或仿拟(parody),模仿的一种手段,只是在某些部分或结果中对原文进行解构或转换,或以变异的形式反映原文,或者挪用原文,或者用原文但不用原义,甚至扭曲原义(马中红,2006:74)。也就是说有意模仿已有的语言形式以构成新的语言形式的一种修辞手段。下面笔者将举例分别说明广告中常用的这三种互文关系。

1.引用。有一则广告中一位两鬓苍白的老奶奶拿着一瓶药说:“《渴望》播出这么多年了,观众朋友还惦记着,知道王沪生经常气得我头疼,所以寄来了头疼药。”这则广告明显地指涉20世纪80年代深受全国观众喜爱的经典电视连续剧《渴望》。看过该剧的观众马上会心领神会此广告的背景,引发许多温馨的回忆和共鸣。另一则是关于海王金樽酒的广告。画面呈现的是中国古代皇家场景、人物等要素,由国内观众喜爱的琼瑶版电视剧《还珠格格》主要人物之一“皇阿玛”的扮演者张铁林作代言。广大观众由此会产生熟悉之感,这样的组合又产生了新的具有趣味的创意,巧妙地传达了广告的诉求点。

2.典故。“高山流水觅知音,星河音响成佳友”。这是关于星河音响的广告语。其中“高山流水”有个典故,出自春秋战国时代俞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根据《列子》所载;“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伯牙鼓琴,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后来人们就把“高山流水”作为“知音”的代名词。这则广告语中“高山流水觅知音”就是寻找知音的意思(魏星,1999:111)。知道此典故的消费者不由会想到星河音响就是俞伯牙,正在等待知音的出现,而自己就可能是善解琴音的钟子期。这样的互文手法的运用不仅使语言生动,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显现出别有的文化底蕴。

3.仿拟。牛郎织女于每年农历七月七日“鹊桥相会”的传说表达了对爱情忠贞不渝的高尚情操,在民间广为流传。绿箭口香糖的电视广告就在此基础上进行富有创意的仿拟,给消费者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画面呈现的是七夕之夜明月当空,星河璀璨,喜鹊搭桥,浮云漂动,流彩奕奕。美丽的织女如约而,牛郎欣喜万分,迎上前去欲亲芳泽。但是织女闻到了牛郎的口气,掩嘴离去。正当牛郎不知所措时一只善解人意的喜鹊衔来了绿箭口香糖,从而使牛郎织女共享美好时光,聊慰相思之苦。这则具有动漫色彩的广告增强了民间传说与口香糖之间的互文关系,仿拟修辞的运用在保持原由浪漫的氛围的基础上增添了现代气息,深受观众喜爱。

从上述广告实例中可看出在广告中巧妙地应用互文手法可激发人们记忆储蓄中对已有的文化知识,引起他们的联想,增强广告的影响力和吸引力,促使人们购买该商品,同时也使广告的.创作更具发展空间。

三、广告翻译中的互文性分析

广告语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语言,引人入胜,说服力强。广告的目的就是推销产品,使消费者有愿望购买该产品。由于广告侧重的是效果,广告翻译的标准应该是功能对等基础上的等效原则。也就是说译者在翻译中从事二度书写的工作,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创作出合适的广告译文。译者的互文性知识储备和互文性调动能力是至关重要的。我们不妨从下面诸例中说明互文性在广告翻译中的重要性。

1.今日的风采,昨夜的“绿世界”。该广告词的英文译文是“Give me Green World, or give me Yesterday”。这句英文译文很容易使人想到美国独立战争时期(公元1775年)著名政治家帕特里克・亨利(Patrick Henry)的演讲名句“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在此广告翻译者互文运用了此名句。在原语广告词中“今日”与“昨夜”不仅是字面上的差异,也表现出随着岁月的流逝,人的皮肤渐渐老去,不复年轻时的风采。而“风采”与“绿世界”之间是一种因果关系,意思是昨夜用了“绿世界”化妆品后今日就“风采”照人。这会使受众联想到用了该化妆品会青春常驻,容颜不老。译者在翻译该广告时采用了互文套用名句的戏拟手法,独具匠心地将名句中的“liberty”和“death”换成了“Green World”和“yesterday”,象征美好的“自由”与“Green World”相对应,恐怖的“death”与需要抛开的“yesterday”相对应,不禁使人想到:即使青春的流逝像死亡一样灰暗和可怕,“绿世界”化妆品也会让你抛却昨天,还你青春的风采。这样的互文手法将原文的“风采”、“绿世界”和“昨天”的关系清楚地表现出来,且颇具人生哲理,向英语消费者提供了该产品的信息,使人产生购买的冲动,达到了广告的效果。

2.The only thing we didn’t improve was the road。这是日本一汽车的广告语。广告翻译者巧妙地将其译成“万事俱备,只看路况”。此译文利用互文性原理拼贴、仿拟中国古典名着《三国演义》中诸葛亮草船借箭的典故中的成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诸葛亮摇着扑扇,手触胡须,运筹帷幄的潇洒形象映入广大受众心中,仿佛该汽车生产商就是神机妙算的诸葛亮,一切都为消费者考虑周全了。通过此修辞手段夸张地指出了该车无可挑剔地完美性,激发受众购买的欲望。试想如果按字面意思翻译为“我们惟一没有改善的就是路况”,对受众产生的影响力是远不如前者的。

3.红玫相机新奉献。这是一则关于红玫牌相机的广告,广告翻译者将其译为“My love is like a Red Rose”。显然译者互文运用了苏格兰农民诗人罗伯特・彭斯(Robert Burns)的名诗“A Red, Red Rose”中的第一句“O, My love is like a red red rose”。诗人用红红的玫瑰比喻自己的爱人,抒发了对心上人的浓浓爱意和依依惜别之情。或许该产品命名者与彭斯一样受到大自然赐予的美丽娇艳的红玫花的熏陶,或许命名者受到彭斯诗句的感染,抑或是广告翻译者受彭斯诗句的互文联想与触动,这些便不得而知,更说不清谁互文来自于谁,因为文本之间本是互动的,都存在显性或隐性的联系。但毋庸质疑的是英文消费者在读到该广告译文时心中便会涌现出美感的感觉和

浪漫的情怀。用这款相机拍摄出生活动一幅幅美丽的画面,将一切美好的东西永远定格的冲动会促使消费者购买该相机,达到广告促销的目的和功能。

当然,由于不同民族有各自的文化传统、历史背景、心理特征、价值观念,有各自的喜好和禁忌,在一种文化中能引起互文联想的语言形式在另一种文化中可能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甚至可能产生相反的联想。这正是广告翻译中需要注意和避免的问题,如果翻译不好,往往会直接影响到产品的销售。比如我国生产的“孔雀”牌彩电原译文为“Peacock Color Tv”,因为在中国孔雀象征着美丽和鲜艳的色彩。用“孔雀”作电视机的商标自然暗指电视机色彩逼真、质量上乘。可是英语民族通常视孔雀为污秽、猥亵之鸟,常给人带来厄运,且“孔雀开屏”被认为是骄傲、自大的表现,如“as proud as a peacock”(非常骄傲),“play the peacock”(炫耀自己)。因此英语中用“peacock”会引起消费者不好的互文联想,影响该产品的销售。

四、结语

上面所举的广告创作和广告翻译的例子都是巧妙地借他人之名言佳作、传说典故或家喻户晓的故事作为触发自身思想火花与创作灵感的动因,创作或翻译出精妙的文本,最终达到以他山之石攻自身之玉的效果。广告翻译的构思要注重向译入语国家的消费者传达某种消费咨讯、产品特点以及心理联想、购买需要。广告创作人和广告翻译者为了使自己的广告更具吸引力以及让消费者在耳熟能详的同时又能耳目一新,他们往往煞费苦心地将古典的、时尚的、现代的、流行的各种元素杂糅在一起,或援引、或改写、或借用、或戏拟;文学形象、历史故事、传说典故、名篇佳句等都可以成为其互文素材,引发受众的联想,最终推销产品,获得效益。互文性理论在广告创作和广告翻译中的运用极大地丰富了广告的意义世界,是一块值得研究和开拓的处女地。

篇6:互文性视角看大学英语教学

互文性视角看大学英语教学

互文性理论的提出,打破了传统外语教学的`意义观,并为外语教学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文章综合语言学界关于“互文性”的论述,提出“互文性”的三种基本类型.并以<大学英语>教材的语篇为例,探讨了“互文性”理论对外语教学的启示及其对提高学生语言能力的意义.

作 者:戴宁熙 DAI Nin-xi  作者单位:贵州财经学院,外国语学院,贵州,贵阳,550004 刊 名: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英文刊名:QIANNAN NORMAL COLLEGE FOR NATIONALITIES 年,卷(期):2008 28(1) 分类号:H319.3 关键词:打破传统观念   互文性   外语教学  

篇7:论认识的受动性的特征

论认识的受动性的特征

认识的受动性具有四种主要特征:条件性、受制性、适应性和继承性.所有这些特征都表明认识必须以认识对象为原型物.

作 者:高岸起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哲学系,江苏,南京,210093 刊 名: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PKU CSSCI英文刊名:JOURNAL OF SOUTHEAST UNIVERSITY(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 年,卷(期):2000 2(2) 分类号:B023 关键词:认识   受动性   特征  

篇8:论学前教育的“学前性”特征

论学前教育的“学前性”特征

摘 要:当下,许多地方将学前教育小学化、托管化等, 这是错误的。为此, 务必从理性上和实践上进一步强化学前教育的“学前性”特征:学前教育不是因为有小学教育才被附加出来为小学服务的预备性教育,而是人生教育整体中最初阶段的教育,且形成一种与小学、中学、大学等既互相并列、独立却又循序递进所构建为一条龙教育机制的大教育;幼儿阶段最重要的不是学知识,而是学做人,让孩子形成终生受益的品质、态度、情感、能力,这比学知识要重要得多。因此,适合幼儿教育的方式是“游戏”而不是说教,更不能学科知识理性化。

关键词:学前教育;“学前性”特征;幼儿园;游戏

一、当下学前教育的认识误区和错误做法

由于社会需求和期望值越来越高,以幼儿园为载体的学前教育,像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起来,这些幼儿园大多数属于民办,不少人是冲着赚钱而来,于是匆促上马,条件并未达标,尤其是对学前教育仍处于一种简单、肤浅的低层次认识,以致产生一些认识误区和欠科学的做法。比如:

1. 有些地方和有些教师把学前教育看成是小孩托管所、留守儿童集散地的收管工作。

2. 有些地方和有些家长,把学前教育窄化为单纯的幼儿园教育,却忽略了从出生到入幼儿园之前这一段的学前教育。

3. 有些地方和有些教师,把学前教育看成是入小学之前的教育,以为是给小学的预备性教育。

于是,在家里,许多父母把小学生才学的东西提“前”教给孩子,还以孩子能认多少字、背多少首古诗等作为炫耀的资本——早教的成果。在幼儿园,尤其是那些不规范、欠科学的幼儿园,则完全是按小学课程来上课,还出现了许多“双语课”、“课外兴趣小组”、“特长班”等等,更是把学前教育上成了“小学”甚至带有特色专业型的教育,殊不知作为具有儿童性特征的学前教育,是应该让儿童玩,在玩(游戏)中愉快、健康地成长,为开发潜能、启迪思维、激发兴趣、培养良好习惯打下基础。

二、学前教育必须具有“学前性”特征

在学前教育阶段,之所以产生那么多的认识误区和错误做法,除了目前主办者素质及办学条件等因素以外,还与缺乏对学前教育必须具有“学前性”特征和实施要求的整体理解与科学操作有关系。为此,务必从理性上进一步强化学前教育的“学前性”特征,尽可能减少认识误区。

1. 从“学前教育”的.产生意义来看,学前教育本来就是“学前性”的,是因“学前性”而产生的。学前教育,顾名思义,是关于儿童在正式入学前的教育,现在一般通称从初生到六岁前儿童的教育。严格地说,这是一种具有“儿童性”特征、针对人的“幼稚性”阶段的教育,也就是关于人成长的启蒙性教育。一句话,就是一种具有“学前性”特征的教育。

在这里必须明确一点,这里的学前教育的“学前”,并不等于是入小学之前。虽然它要与小学教育相衔接,但是这里的“学前”应该是广义的,是相对于包括小学、中学、大学在内的所有正式学历性学习,以及还可以包括有关学力和技能之类的培训学习等在内的继续教育,是属于“基础教育的有机组成部分,学校教育制度的基础阶段”。学前教育所发挥的功能作用及价值取向都在人的一生身上。民间有一句俗语:“从小知大,三岁看老”。其中有一层含义,就是指包含了开展儿童教育所产生的终生性作用,也从某种意义上说明了,学前教育不是因为有小学教育才被附加出来为小学服务的预备性教育,而是人生教育整体中的最初阶段的教育,且形成一种与小学、中学、大学等既互相并列、独立却又循序递进所构建为一条龙教育机制的大教育。

2. 从“学前教育”的发展历程来看,学前教育从来就是“学前性”的,是在“学前性”前提下走向进步的。学前教育,最早散见于古代一些著作中,如在《礼记·内则》篇中有从儿童能食能言时便进行教育的记载。魏晋南北朝的颜之推在《颜氏家训》中提出,对儿童应从“婴稚”时期起“便加教诲”,强调父母对年龄幼小的子女不能“无教而有爱”。

在西方,一些古代哲学家、教育家也有过关于学前教育的论述。如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第一次提出了儿童从出生起就在专门机构中养育的学前公共教育思想。19世纪后期,意大利教育家蒙台梭利等通过对学前教育的研究和实验,认为儿童应在集体中活动,在实际生活中学习,“让儿童在生活中预备生活”。

我国到20世纪初,各地先后设置了少数幼儿园。在幼儿园实施方面,先仿效日本,后学习欧美,受教会影响较大。当时也有创立适合中国国情的学前教育,如陈鹤琴创办了南京鼓楼幼儿园。

3. 从“学前教育”的实施情况来看,学前教育的主流仍然是“学前性”的,且都在为“学前性”而认真探索。首先,中外教育家把“学前教育”作为一门科学来研究,进一步明确了学前教育的“学前性”特征。比如,德国教育家福禄贝尔最先将学前教育学成为一门独立的科学,曾系统地论述了幼儿园教育的重要性、内容和方法。他认为儿童的发展是渐进的过程,教育应适合儿童的发展,教育应以儿童的自主活动为基础。他重视游戏的教育价值,把游戏作为幼儿园的主要活动,还设计了一套游戏和教学材料。

然后,通过对“学前教育”的具体实施,来确保了学前教育的“学前性”特征。比如,比利时教育家德克罗利的教育体系以3个过程为基础:观察、联想、表现(通过活动,通过口头语言、文字和手工来表示)。他还重视并亲自编订了一些教学游戏。

在我国,学前教育工作也注意在实践等方面科学地揭示了学前教育的“学前性”特征和规律。例如,对幼儿园一日教育过程的组织,儿童生活护理和身体锻炼,道德品质和行为习惯的培养,语言和智力的发展以及幼儿园常识、体育、音乐、美工、计算各科教学法方面,都取得了成果,推动了学前教育的发展。

篇9:互文性:网络时代对后结构主义的追思

互文性:网络时代对后结构主义的追思

提要:后结构主义对基于网络的超文本理念的形成与发展起过不同凡响的作用。克里丝蒂娃提出了“互文性”的概念,德里达论述了解构阅读的特点,巴特预言了理想化文本的某些特性。这些特性后来基本都由科技工作者通过电子超文本网络加以实现。后结构主义以“互文性”为核心的理论主张打破了关于原创性的神话、深化了人们对于文本特性的认识,并启迪人们去探索新的文本空间。“互文性”观念本身也为后人所发展。

关键词:互文性 电子超文本 网络

由于光盘技术及万维网(WWW)的广泛应用,电子超文本正在迅速深入我们的生活。它既是一种新技术,又代表了一种新理念。这种理念与后结构主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对此,超文本理论家公开予以承认。兰道便指出:超文本与晚近文本及批评理论颇多共同之处。超文本重新提出了巴特和德里达关于作者、读者及他们所阅读的文本的早已有之的假设;为超文本提供了标志性特点之一的电子链接,也将朱丽亚・克里丝蒂娃关于互文性的观念具体化了。超文本的观念成型与后结构主义的发展几乎同时,但它们的会聚并非仅属偶然,因为二者都源于对印刷书籍和层系思想这类相关现象的不满。[1]波斯特也认为:“后结构主义的理论价值在于,它非常适合于分析被电子媒介的独特语言特质所浸透的文化。”[2]这种理论价值的重要体现之一,便是关于“互文性”(intertextuality。又译“文本间性”)的主张与实践。

一  “互文性”的背景

“互文性”一词源于拉丁文intertexto,意为在编织时加以混合。在文学理论中,“互文性”是一个专门的术语,意指通过归因发现某一文本(或意义)是从其它文本(或意义)中析取或据以建构的。它着眼于特定文本(或意义)与其它文本(或意义)的联系。互文性是广泛存在的。兼综诸说的教材或旁征博引的史书固然颇富互文性,即使是号称“独创”的文学作品,同样依靠互文性来建构与展示自己的内涵,用典就是诉诸互文性的常见手法之一。当然,互文性并非单指文本之间的关系而言,历史的、社会的条件同样是改变与影响文学实践的重要因素,读者先前的阅读经历、知识储备和在文化环境所处的地位也形成至关紧要的互文性。互文性虽然广泛存在,但学术界公认它作为术语是20世纪60年代后期由克里丝蒂娃发明的。

朱丽亚・克里丝蒂娃(Julia  Kristeva,1941-)是法国精神分析学家、语言学教授、符号学家、小说家与修辞学家,欧美学术界知名的学者。她于1964年从保加利亚来到巴黎攻读博士学位,自此定居于法国。1968年,她加入了左翼学生运动。1973年获得博士学位,学位论文于1984年以《诗歌语言中的革命》为题出版。1974年起,她在巴黎大学担任语言学教师,并不时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开课。她的学术生涯是从语言学开始的。其后,她吸收了弗洛依德与拉康的演说,变成了精神分析学家,但又将这些先驱者的学说与后现代语境结合起来,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所出版的著作涉及符号学、文学批评、心理分析、哲学、政治学、神学,以至于半自传体的小说。克里丝蒂娃曾以其学术贡献获法国政府奖励。

在《词语,对话与小说》等论文中,克里丝蒂娃试图打破关于文本系由作者所规定的传统观念,主张一切能指系统都是由它们对先前能指系统的变形方式所界定的。文本并不单纯是某一作者的产品,而是它对其它文本、对语言结构本身的联系的产品。根据她的看法,“任何文本都是作为引文的马赛克被建构的,任何文本都是其它文本的熔铸与变形”,[3]任何文本都受读者已经阅读的其它文本及读者自身的文化背景影响。在博士论文《诗歌语言中的革命》里,克里丝蒂娃进一步发展了互文性的概念。弗洛依德曾经区分出在无意识中起作用的四种过程,即压缩(condensation)、移置(displacement)、视象(visual  images)与润饰(secondary  elaboration)。[4]克里丝蒂娃加上了另一种过程,即从一种符号系统向另一种符号系统的变换(transposition)。在上述过程中,旧的系统被解构,新的系统得以产生。新的系统可能运用同样的或不同的能指材料,变化多端的诸多意义彼此交迭,这就是互文性的由来。“互文性”这一范畴表明:每个文本都存在于与其它文本的关系之中。事实上,与文本及其生产者的关系相比,文本之间的相互关系重要得多。既有的文本为其它文?镜拇丛煊氩?吞峁┥舷挛摹4游奶逖У墓鄣憷纯矗??墙?囟ㄎ谋径ㄎ挥谀持治奶澹?拍芏运??星〉钡乃得鳌2还??ノ男圆⒎谴?骋庖迳系奈奶逖Ц拍睢R蛭??从沉宋谋颈呓绲牧鞫?裕??币脖硐至宋奶骞δ艿哪承┗旌稀P词敌∷担faction)可以为例,它是“事实”(fact)与“虚构”(fiction)的融合。

克里丝蒂娃提出“互文性”的概念,所针对的是将文本视为自足的封闭实体的传统。她宣称任何文本都是对其它文本的吸收与变形。这一范畴获得了其它后结构主义者的首肯。巴特探讨了在文学背景中的互文性,得出了任何文本都是过去的引文的新织物的看法。德里达则将互文性确认为文学研究的唯一方式,将文本理解为自我参照的系统。不仅如此,“互文性”是相当宽泛的,不只适用于文本之间、书本与作者之间的关系,而且适用于文本与前在的能指系统的关系。所谓“能指系统”,可能包括社会话语的“文本”或主体身分。它因此可以理解为一种不求助于传统作者观念的解释文学与非文学的材料的作用的方式。自足的、密封的、置前景的能指系统被转换成为有所待的、开放的、置后景的能指系统,写作也成了反复再反复、重写再重写的过程。

二  互文性与解构

德里达以对西方从柏拉图以来重语音轻文字的传统的批判树起了迥异于索绪尔所代表的结构主义的旗帜。他不仅着力避免在赋予“所谓时间上的语音实体”以特权的同时排斥“空间上的书写实体”,而且将赋意过程看成一种差异的形式游戏。他说:“差异游戏必须先假定综合和参照,它们在任何时刻或任何意义上,都禁止这样一种单一的要素(自身在场并且仅仅指涉自身)。无论在口头话语还是在文字话语的体系中,每个要素作为符号起作用,就必须具备指涉另一个自身并非简单在场的要素。这一交织的结果就导致了每一个‘要素’(语音素或文字素),都建立在符号链上或系统的其

他要素的踪迹上。这一交织和织品仅仅是在另一个文本的变化中产生出来的‘文本’。在要素之中或系统中,不存在任何简单在场或不在场的东西。只有差异和踪迹、踪迹之踪迹遍布四处。”[5]德里达作为前提加以肯定的.综合和参照,并非发生于文本内部,而是发生于文本之间。作为阅读对象的特定文本是在场的,但它的意义不能由自身的指涉获得,而只能在与不在场的其它要素的联系中赋予。因此,他的理论与克里丝蒂娃关于互文性的主张是同气相求同,同声相应的。

德里达发明了“延异”(differance)这一新词来概括文字以在场和不在场这一对立为基础的运动。根据他的解说,延异是差异、差异之踪迹的系统游戏,也是“间隔”的系统游戏,正是通过“间隔”,要素之间才相互联系起来。这一解释完全可以移用来说明电子超文本的特性。电子超文本的基本要素是一个个的文本单位,这些文本单位因为彼此之间存在间隔(不构成连续文本),才得以组成超文本,就此而言,间隔是积极的,是联想生成的空间。当然,间隔使得这些文本单位彼此之间存在差异,这些差异使得锚地的在场与否成为一种悬念,当我们点击网页上的链接、在经历了需要耐心的等待之后迎来的是浏览器上“此页不存在”的提示之后,完全可以体验到间隔本身的消极性(这是阅读连续文本时体验不到的)。构成文本单位之联系的链接因为这些单位之间的差异而得以延续(从一个页面指向另一个页面);反过来,链接本身又因为上述延续而产生变异(页1与页2的链接并非页2与页3的链接)。这种因异而延、因延而异的运动正是电子超文本所固有的。诚如德里达所言,“作为文字的间隔是主体退席的过程,是主体成为无意识的过程。”[6]因为有间隔,链接才成为必要;因为有链接,间隔才?皇谴咳晃尬锏目瞻祝??且恢痔厥庑问降奈淖帧<涓舫鱿质保??械脑亩粱蛐醋髦卸希?魈宕佣?讼?坏?牵?庵滞讼?肫渌凳侨鍪侄?ィ?共蝗缢凳切碌某鱿?淖急浮<涓粢泊俪闪擞没?睦碛梢馐断蛭抟馐兜淖???庵肿??还?窍喾吹男睦碓硕?那暗肌T诘却??械奈谋就顺 ⑿碌奈谋境龀≈?剩?缱映?谋就?绲挠没Ь】勺ソ羰奔浯邮缕渌?疃?ù蚩?硪桓鲣?榔鞔翱冢?炔璧龋?R虼耍?涓粼黾恿诵畔⒔邮芄?讨械母扇拧5?牵?舛问奔湟嗫杀挥没ё魑?此贾?茫?兄?诖有碌哪谛氖拥闵蟛煜惹颁?赖奈谋荆?虼耍?涓粲衷銮苛诵畔⒔邮芄?讨械睦硇跃?瘛U饩褪浅?谋镜募涓羲???谋缰しā?nbsp; 德里达所铸造的“延异”一词,表明了后结构主义与自己的前身的差别。结构主义看重共时性而非历时性,认为结构的各种要素是同时出现的。相比之下,德里达则注意到要素在时间上的差异。“延异”之延,正是时间性的;“延异”之异,才是空间性的。因此,“延异”恰好是时空的统一。理解“延异”这一概念对把握超文本的特性大有裨益。超文本的多种路径可以通过地图等形式在空间中展示出来,但是,对于这些路径却不能同时加以探寻。因此,超文本的结构本身就包含了时间与空间的矛盾。当用户选中某一种路径时,其它路径在空间上便由在场转化为不在场,对它们的探寻相应也就被延缓下来。当然,这种延缓并不是结构的破坏,而是超文本的结构魅力之所在:在每次探寻之外总是存在新的探寻的可能性,路外有路,山外有山,峰回路转,奥妙无穷。德里达所谓“延异”实际上是将结构理解成为无限开放的“意指链”(a  chain  of  signification),而超文本则使这种意指链从观念转化为物理存在,从而创造了新的文本空间。

德里达还使用“播撒”来表达一切文字固有的能力,揭示意义的特性和文本的文本性。在德里达看来,意义就像播种时四处分撒的种子一样,没有任何中心,而且不断变化;文本不再是自我完足的结构,而是曲径通幽的解构世界。不存在所谓终极意义,那么,表意活动的游戏就拥有了无限的境地。这个隐喻同样可以移用来概括写作与阅读电子超文本时意义的变化。如果说线性文本强调文本的内部关系、因而强调意义的会聚性(所谓“主题”正是这种会聚性的概括)的话,那么,超文本则更为重视文本的外部关系,因而使意义的发散性显得相当重要。漫游于电子超文本网络之中,我们从一个页面进入另一个页面,也就是从一个语境进入另一个语境,这种运动是随着我们的兴趣而延续的,通过阅读所把握的意义随着上述运动而“播撒”,无所谓中心,也无所谓终极。即使上网时心存中心(例如搜寻特定主题的资料),这种中心也为电子超文本网络的特性所消解;即使上网作为一种活动存在为用户的时间和支付能力所决定的间断,但这种间断并不是发展的螺旋式上升,亦非对终极意义的领悟,不过是新的漫游的准备。  我国古代治学传统中,早就有“六经注我”与“我注六经”的分别。德里达眼里的读者,同样有着重主观与重客观的分野。重主观的读者自以为有权力随便增添什么东西,重客观的读者则拘谨得不敢投入任何自己的东西。德里达认为这两类人都不懂得阅读,要求超出二者之外而进行解构阅读。解构阅读是文本自身解构而造成的意义播撒(dissemination  of  meaning),依赖于文本而又不为文本所囿。它不追求思想和表达的连贯性,也不追求传统意义上的阐释或说明。它强调互文性,企图抹去学科界线,这在精神上与超文本相通。

德里达认为解构是“写作和提出另一个文本的一种方式”。[7]超文本的阅读同时也是写作。网上一位知名作者指出:“众所周知,解构阅读和传统阅读的最大区别在于‘可写’和‘可读’,传统阅读是重复性的可读,解构阅读是批判性的可写。……网络上面的联手小说,正是这么一种解构阅读产生的怪胎:没有刻意安排好的故事线索,没有什么主旨、主旋律之类的群众伦理诉求。每个续写者都只是他对于原来的文章进行解构阅读后的主观观察和本体理解,他没有也不肯去猜想故事是否有着在公认价值体系下的统一所指,在网络联手的过程中,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联手者来自各种不同的社会价值环境。”作者参预发起的网络联手小说《守门》 eway.963.net )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用一个虚构的角色参加进去。“角色扮演类型的《守门》让每个人保留的独自的视觉,任何场景和事件都是个体的感受,与他人所知无关,这是一种最为自由的个人精神的张扬。在这样的网络联手小说中,道德、价值观念、文笔、风格都成为了段落性的个别东西,整个情节发展只有能指,没有所指。重复的只是某一个具体生命由于其经历和所思所感在一次叙述中的表露,那不是历史道德的积累,也不需要反映狭隘区域利益的法规。在传统媒体社会中,个体生命感觉的文化表达总是很难拥有最大传播范围的可能,而网络角色扮演小说让这种个人自由叙事伦理得到一个最广阔的相容空间,网络社会环境确实是解构主义的一个最大最好的舞台。”[8]

三  互文性与本文

;      后现代主义强调能指与所指的分裂,巴特就是如此。巴特原来是个结构主义者,在1968年“五月风暴”失败之后倒戈,对结构主义的美学理论和批评方法加以批判,从而转向后结构主义。巴特反对结构主义试图从一个故事中抽取模型、从模型中概括出具有普遍性的叙事结构、再将这一结构应用于其它故事的做法,主张将“本文”与“作品”加以区别。根据他的看法,“作品”的概念是相对于结构主义而言的。作品中的能指与所指相互统一,存在固定的、对应的象征意义,存在作为最终探索目标的所指或意义的结构。阅读的意义就在于探寻这种结构。“本文”的概念则是巴特新创的。本文是能指的天地。能指与所指相分裂,彼此之间发生了自由的、无目的的意指,这是一种无穷无尽的象征活动,由此而产生的任何意义都是随时生灭的,没有中心、没有连贯。对“作品”的阅读仅仅是一种理解、一种文化消费,而对本文的阅读则是一种创造,这种创造实际上是一种游戏。巴特的《S/Z》一书,既为后结构主义树立了阅读范例,又为超文本阅读开了先河。这本书将巴尔扎克的短篇小说《萨拉辛》切成561个阅读单元,逐一进行讨论,然后以令人惊讶的错综复杂的方式将这些讨论组织成交叉参考,在这一过程中生产出篇幅远过于原作的文本来。

巴特的“本文”观包含了某种网络的观念。这里有两个层次的问题:其一,某个语词之存在,都以其它语词的存在为条件,语词的意义是由其它语词所组成的无形词典所规定的;其二,文本之所以成为文本,也以其它文本的存在为条件,文本的意义同样是由其它文本所组成的无形网络所规定的。巴特心目中的理想文本,是一种链接众多、彼此交互的网络,是一个能指的星系,没有所指的结构,没有开头,可以颠倒。读者可从几个不同入口访问它,没有一个入口可以由作者宣布为主要的。这一理想正为万维网所实现。在万维网上,任何一个作者都可以将自己所写的超文本文件链接于其它任何文件,如果这种可能性被所有的作者都加以探索的话,那么,每个文件就将链接到其它所有的文件,从而产生无穷无尽的可能的文本。通过链接,文本分了支,这种分支近于无限,远非任何个别作者或个别读者所能穷尽。万维网既无开端,又无结尾,只是呈现为一个不断膨胀的中部。在理想的超文本中,没有一个节点具备相对于其它节点的优先权,各个要素的顺序可以任意跳跃。  罗兰・巴特的文本观导源于对“作者具有某种君临读者之上的权利”的传统观念的反拨。他将“文”区分为两类,即“能引人写作者”(le  scriptible)与“能引人阅读者”(le  lisible)。前者是“有可能写作的东西”,后者是“不再可能写作的东西”。罗兰・巴特认为能引人写作者是价值所在,“因为文学工作(将文学看作工作)的目的,在令读者做文的生产者,而非消费者。”相比之下,能引人阅读者充其量仅具有相反的价值,即能够让人阅读,无法引人写作。他将能引人阅读者称为“古典之文”,因它在传统的文学体制下获得肯定。其时,读者陷入一种闲置的境地,不与对象交合,不把自身的功能施展出来,不能完全地体味到能指的狂喜,无法领略及写作的快感,阅读仅仅是行使选择权。他所向往的文学体制,自然是与传统文学体制背道而驰的。它为读者从事写作、实现角色转换提供了高度的自由。传统意义上的作者因此完全丧失了君临读者的权利。很明显,电子超文本就是这种“能引人写作者”,它将作者和读者变成了合-作者(co-writer)。

罗兰・巴特所谓“能引人写作之文”与“能引人阅读之文”,存在一条重要区别:前者是生产,后者是产品。在传统的时代,是产品(亦即“能引人阅读之文”)构成了文学的巨大本体。然而,理想之文不应是产品,而应是生产,亦即“正写作着的我们”,或者说是“无虚构的小说,无韵的韵文,无论述的论文,无风格的写作,无产品的生产,无结构体式的构造活动”,说到底是随意所之。“在这理想之文内,网络系统触目皆是,且交互作用,每一系统,均无等级;这类文乃是能指的银河系,而非所指的结构;无始;可逆;门道纵横,随处可入,无一能昂然而言‘此处大门’;流通的种种符码(codes)蔓衍繁生,幽远惚恍,无以确定(既定法则从来不曾支配过意义,掷骰子的偶然倒是可以);诸意义系统可接收此类绝对复数的文,然其数目,永无结算之时,这是因为它所依据的群体语言无穷尽的缘故。”  在罗兰・巴特看来,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考察角度:一种是“将一切文置于归纳和演绎兼具的往复运动中,以不偏不倚的科学目光,对它们一视同仁,从归纳的方向,强使它们重返总摹本(la  Copie),而后一切文都将从这总摹本演绎生发出来”;另一种是“把每篇文都放回到运作过程中”,看它如何无休止地“穿行于无穷无尽的文、群体语言(languages)及系统而呈现出来”。罗兰・巴特显然是倾向于第二种角度的。这种角度事实上就是强调文本的动态过程而非其稳态特征(所谓“独特性”)。[9]

篇10:互文性:网络时代对后结构主义的追思

互文性:网络时代对后结构主义的追思

提要:后结构主义对基于网络的超文本理念的形成与发展起过不同凡响的作用。克里丝蒂娃提出了“互文性”的概念,德里达论述了解构阅读的特点,巴特预言了理想化文本的某些特性。这些特性后来基本都由科技工作者通过电子超文本网络加以实现。后结构主义以“互文性”为核心的理论主张打破了关于原创性的神话、深化了人们对于文本特性的认识,并启迪人们去探索新的文本空间。“互文性”观念本身也为后人所发展。

关键词:互文性电子超文本网络

由于光盘技术及万维网(WWW)的广泛应用,电子超文本正在迅速深入我们的生活。它既是一种新技术,又代表了一种新理念。这种理念与后结构主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对此,超文本理论家公开予以承认。兰道便指出:超文本与晚近文本及批评理论颇多共同之处。超文本重新提出了巴特和德里达关于作者、读者及他们所阅读的文本的早已有之的假设;为超文本提供了标志性特点之一的电子链接,也将朱丽亚・克里丝蒂娃关于互文性的观念具体化了。超文本的观念成型与后结构主义的发展几乎同时,但它们的会聚并非仅属偶然,因为二者都源于对印刷书籍和层系思想这类相关现象的不满。[1]波斯特也认为:“后结构主义的理论价值在于,它非常适合于分析被电子媒介的独特语言特质所浸透的文化。”[2]这种理论价值的重要体现之一,便是关于“互文性”(intertextuality。又译“文本间性”)的主张与实践。

一  “互文性”的背景

“互文性”一词源于拉丁文intertexto,意为在编织时加以混合。在文学理论中,“互文性”是一个专门的术语,意指通过归因发现某一文本(或意义)是从其它文本(或意义)中析取或据以建构的。它着眼于特定文本(或意义)与其它文本(或意义)的联系。互文性是广泛存在的。兼综诸说的教材或旁征博引的史书固然颇富互文性,即使是号称“独创”的文学作品,同样依靠互文性来建构与展示自己的内涵,用典就是诉诸互文性的常见手法之一。当然,互文性并非单指文本之间的关系而言,历史的、社会的条件同样是改变与影响文学实践的重要因素,读者先前的阅读经历、知识储备和在文化环境所处的地位也形成至关紧要的互文性。互文性虽然广泛存在,但学术界公认它作为术语是20世纪60年代后期由克里丝蒂娃发明的。

朱丽亚・克里丝蒂娃(Julia  Kristeva,1941-)是法国精神分析学家、语言学教授、符号学家、小说家与修辞学家,欧美学术界知名的学者。她于1964年从保加利亚来到巴黎攻读博士学位,自此定居于法国。1968年,她加入了左翼学生运动。1973年获得博士学位,学位论文于1984年以《诗歌语言中的革命》为题出版。1974年起,她在巴黎大学担任语言学教师,并不时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开课。她的学术生涯是从语言学开始的。其后,她吸收了弗洛依德与拉康的演说,变成了精神分析学家,但又将这些先驱者的学说与后现代语境结合起来,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所出版的著作涉及符号学、文学批评、心理分析、哲学、政治学、神学,以至于半自传体的小说。克里丝蒂娃曾以其学术贡献获法国政府奖励。

在《词语,对话与小说》等论文中,克里丝蒂娃试图打破关于文本系由作者所规定的传统观念,主张一切能指系统都是由它们对先前能指系统的变形方式所界定的。文本并不单纯是某一作者的产品,而是它对其它文本、对语言结构本身的联系的产品。根据她的看法,“任何文本都是作为引文的马赛克被建构的,任何文本都是其它文本的熔铸与变形”,[3]任何文本都受读者已经阅读的其它文本及读者自身的文化背景影响。在博士论文《诗歌语言中的革命》里,克里丝蒂娃进一步发展了互文性的概念。弗洛依德曾经区分出在无意识中起作用的四种过程,即压缩(condensation)、移置(displacement)、视象(visual  images)与润饰(secondary  elaboration)。[4]克里丝蒂娃加上了另一种过程,即从一种符号系统向另一种符号系统的变换(transposition)。在上述过程中,旧的系统被解构,新的系统得以产生。新的系统可能运用同样的或不同的能指材料,变化多端的诸多意义彼此交迭,这就是互文性的由来。“互文性”这一范畴表明:每个文本都存在于与其它文本的关系之中。事实上,与文本及其生产者的关系相比,文本之间的相互关系重要得多。既有的文本为其它文本的创造与阐释提供上下文。从文体学的观点来看,正是将特定文本定位于某种文体,才能对它进行恰当的说明。不过,互文性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文体学概念。因为它反映了文本边界的流动性,同时也表现了文体功能的某些混合。写实小说(faction)可以为例,它是“事实”(fact)与“虚构”(fiction)的融合。

克里丝蒂娃提出“互文性”的概念,所针对的是将文本视为自足的封闭实体的传统。她宣称任何文本都是对其它文本的吸收与变形。这一范畴获得了其它后结构主义者的首肯。巴特探讨了在文学背景中的互文性,得出了任何文本都是过去的引文的新织物的看法。德里达则将互文性确认为文学研究的唯一方式,将文本理解为自我参照的系统。不仅如此,“互文性”是相当宽泛的,不只适用于文本之间、书本与作者之间的关系,而且适用于文本与前在的能指系统的关系。所谓“能指系统”,可能包括社会话语的“文本”或主体身分。它因此可以理解为一种不求助于传统作者观念的解释文学与非文学的材料的作用的方式。自足的、密封的、置前景的能指系统被转换成为有所待的、开放的、置后景的能指系统,写作也成了反复再反复、重写再重写的过程。

二  互文性与解构

德里达以对西方从柏拉图以来重语音轻文字的传统的批判树起了迥异于索绪尔所代表的结构主义的旗帜。他不仅着力避免在赋予“所谓时间上的语音实体”以特权的同时排斥“空间上的书写实体”,而且将赋意过程看成一种差异的形式游戏。他说:“差异游戏必须先假定综合和参照,它们在任何时刻或任何意义上,都禁止这样一种单一的要素(自身在场并且仅仅指涉自身)。无论在口头话语还是在文字话语的体系中,每个要素作为符号起作用,就必须具备指涉另一个自身并非简单在场的要素。这一交织的结果就导致了每一个‘要素’(语音素或文字素),都建立在符号链上

或系统的其他要素的踪迹上。这一交织和织品仅仅是在另一个文本的变化中产生出来的‘文本’。在要素之中或系统中,不存在任何简单在场或不在场的东西。只有差异和踪迹、踪迹之踪迹遍布四处。”[5]德里达作为前提加以肯定的综合和参照,并非发生于文本内部,而是发生于文本之间。作为阅读对象的特定文本是在场的,但它的意义不能由自身的指涉获得,而只能在与不在场的其它要素的联系中赋予。因此,他的理论与克里丝蒂娃关于互文性的主张是同气相求同,同声相应的。

德里达发明了“延异”(differance)这一新词来概括文字以在场和不在场这一对立为基础的运动。根据他的解说,延异是差异、差异之踪迹的系统游戏,也是“间隔”的系统游戏,正是通过“间隔”,要素之间才相互联系起来。这一解释完全可以移用来说明电子超文本的特性。电子超文本的基本要素是一个个的文本单位,这些文本单位因为彼此之间存在间隔(不构成连续文本),才得以组成超文本,就此而言,间隔是积极的,是联想生成的空间。当然,间隔使得这些文本单位彼此之间存在差异,这些差异使得锚地的在场与否成为一种悬念,当我们点击网页上的链接、在经历了需要耐心的等待之后迎来的是浏览器上“此页不存在”的提示之后,完全可以体验到间隔本身的消极性(这是阅读连续文本时体验不到的)。构成文本单位之联系的链接因为这些单位之间的差异而得以延续(从一个页面指向另一个页面);反过来,链接本身又因为上述延续而产生变异(页1与页2的链接并非页2与页3的链接)。这种因异而延、因延而异的运动正是电子超文本所固有的。诚如德里达所言,“作为文字的间隔是主体退席的过程,是主体成为无意识的过程。”[6]因为有间隔,链接才成为必要;因为有链接,间隔才不是纯然无物的空白,而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文字。间隔出现时,原有的阅读或写作中断,主体从而退席;但是,这种退席与其说是撒手而去,还不如说是新的出席的准备。间隔也促成了用户心理由意识向无意识的转化,这种转化不过是相反的心理运动的前导。在等待原有的文本退场、新的文本出场之际,电子超文本网络的用户尽可抓紧时间从事其它活动(打开另一个浏览器窗口,喝茶等)。因此,间隔增加了信息接受过程中的干扰。但是,这段时间亦可被用户作为反思之用,有助于从新的内心视点审察先前浏览的文本,因此,间隔又增强了信息接受过程中的理性精神。这就是超文本的间隔所包含的辩证法。  德里达所铸造的“延异”一词,表明了后结构主义与自己的前身的差别。结构主义看重共时性而非历时性,认为结构的各种要素是同时出现的。相比之下,德里达则注意到要素在时间上的差异。“延异”之延,正是时间性的;“延异”之异,才是空间性的。因此,“延异”恰好是时空的统一。理解“延异”这一概念对把握超文本的特性大有裨益。超文本的多种路径可以通过地图等形式在空间中展示出来,但是,对于这些路径却不能同时加以探寻。因此,超文本的结构本身就包含了时间与空间的矛盾。当用户选中某一种路径时,其它路径在空间上便由在场转化为不在场,对它们的探寻相应也就被延缓下来。当然,这种延缓并不是结构的破坏,而是超文本的结构魅力之所在:在每次探寻之外总是存在新的探寻的可能性,路外有路,山外有山,峰回路转,奥妙无穷。德里达所谓“延异”实际上是将结构理解成为无限开放的“意指链”(a  chain  of  signification),而超文本则使这种意指链从观念转化为物理存在,从而创造了新的文本空间。

德里达还使用“播撒”来表达一切文字固有的能力,揭示意义的特性和文本的文本性。在德里达看来,意义就像播种时四处分撒的种子一样,没有任何中心,而且不断变化;文本不再是自我完足的结构,而是曲径通幽的解构世界。不存在所谓终极意义,那么,表意活动的游戏就拥有了无限的境地。这个隐喻同样可以移用来概括写作与阅读电子超文本时意义的变化。如果说线性文本强调文本的内部关系、因而强调意义的会聚性(所谓“主题”正是这种会聚性的概括)的话,那么,超文本则更为重视文本的外部关系,因而使意义的发散性显得相当重要。漫游于电子超文本网络之中,我们从一个页面进入另一个页面,也就是从一个语境进入另一个语境,这种运动是随着我们的兴趣而延续的,通过阅读所把握的意义随着上述运动而“播撒”,无所谓中心,也无所谓终极。即使上网时心存中心(例如搜寻特定主题的资料),这种中心也为电子超文本网络的特性所消解;即使上网作为一种活动存在为用户的时间和支付能力所决定的间断,但这种间断并不是发展的螺旋式上升,亦非对终极意义的领悟,不过是新的漫游的准备。  我国古代治学传统中,早就有“六经注我”与“我注六经”的分别。德里达眼里的读者,同样有着重主观与重客观的分野。重主观的读者自以为有权力随便增添什么东西,重客观的读者则拘谨得不敢投入任何自己的东西。德里达认为这两类人都不懂得阅读,要求超出二者之外而进行解构阅读。解构阅读是文本自身解构而造成的意义播撒(dissemination  of  meaning),依赖于文本而又不为文本所囿。它不追求思想和表达的连贯性,也不追求传统意义上的阐释或说明。它强调互文性,企图抹去学科界线,这在精神上与超文本相通。

德里达认为解构是“写作和提出另一个文本的一种方式”。[7]超文本的阅读同时也是写作。网上一位知名作者指出:“众所周知,解构阅读和传统阅读的最大区别在于‘可写’和‘可读’,传统阅读是重复性的可读,解构阅读是批判性的可写。……网络上面的联手小说,正是这么一种解构阅读产生的怪胎:没有刻意安排好的故事线索,没有什么主旨、主旋律之类的群众伦理诉求。每个续写者都只是他对于原来的文章进行解构阅读后的主观观察和本体理解,他没有也不肯去猜想故事是否有着在公认价值体系下的统一所指,在网络联手的过程中,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联手者来自各种不同的社会价值环境。”作者参预发起的网络联手小说《守门》eway.963.net)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用一个虚构的角色参加进去。“角色扮演类型的《守门》让每个人保留的独自的视觉,任何场景和事件都是个体的感受,与他人所知无关,这是一种最为自由的个人精神的张扬。在这样的网络联手小说中,道德、价值观念、文笔、风格都成为了段落性的个别东西,整个情节发展只有能指,没有所指。重复的只是某一个具体生命由于其经历和所思所感在一次叙述中的表露,那不是历史道德的积累,也不需要反映狭隘区域利益的法规。在传统媒体社会中,个体生命感觉的文化表达总是很难拥有最大传播范围的可能,而网络角色扮演小说让这种个人自由叙事伦理得到一个最广阔的相容空间,网络社会环境确实是解构主义的一个最大最好的舞台。”[8]

三  互文性与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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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后现代主义强调能指与所指的分裂,巴特就是如此。巴特原来是个结构主义者,在1968年“五月风暴”失败之后倒戈,对结构主义的美学理论和批评方法加以批判,从而转向后结构主义。巴特反对结构主义试图从一个故事中抽取模型、从模型中概括出具有普遍性的叙事结构、再将这一结构应用于其它故事的做法,主张将“本文”与“作品”加以区别。根据他的看法,“作品”的概念是相对于结构主义而言的。作品中的能指与所指相互统一,存在固定的、对应的象征意义,存在作为最终探索目标的所指或意义的结构。阅读的意义就在于探寻这种结构。“本文”的概念则是巴特新创的。本文是能指的天地。能指与所指相分裂,彼此之间发生了自由的、无目的的意指,这是一种无穷无尽的象征活动,由此而产生的任何意义都是随时生灭的,没有中心、没有连贯。对“作品”的阅读仅仅是一种理解、一种文化消费,而对本文的阅读则是一种创造,这种创造实际上是一种游戏。巴特的《S/Z》一书,既为后结构主义树立了阅读范例,又为超文本阅读开了先河。这本书将巴尔扎克的短篇小说《萨拉辛》切成561个阅读单元,逐一进行讨论,然后以令人惊讶的错综复杂的方式将这些讨论组织成交叉参考,在这一过程中生产出篇幅远过于原作的文本来。

巴特的“本文”观包含了某种网络的观念。这里有两个层次的问题:其一,某个语词之存在,都以其它语词的存在为条件,语词的意义是由其它语词所组成的无形词典所规定的;其二,文本之所以成为文本,也以其它文本的存在为条件,文本的意义同样是由其它文本所组成的无形网络所规定的。巴特心目中的理想文本,是一种链接众多、彼此交互的网络,是一个能指的星系,没有所指的结构,没有开头,可以颠倒。读者可从几个不同入口访问它,没有一个入口可以由作者宣布为主要的。这一理想正为万维网所实现。在万维网上,任何一个作者都可以将自己所写的超文本文件链接于其它任何文件,如果这种可能性被所有的作者都加以探索的话,那么,每个文件就将链接到其它所有的文件,从而产生无穷无尽的可能的文本。通过链接,文本分了支,这种分支近于无限,远非任何个别作者或个别读者所能穷尽。万维网既无开端,又无结尾,只是呈现为一个不断膨胀的中部。在理想的超文本中,没有一个节点具备相对于其它节点的优先权,各个要素的顺序可以任意跳跃。  罗兰・巴特的文本观导源于对“作者具有某种君临读者之上的权利”的传统观念的反拨。他将“文”区分为两类,即“能引人写作者”(le  scriptible)与“能引人阅读者”(le  lisible)。前者是“有可能写作的东西”,后者是“不再可能写作的东西”。罗兰・巴特认为能引人写作者是价值所在,“因为文学工作(将文学看作工作)的目的,在令读者做文的生产者,而非消费者。”相比之下,能引人阅读者充其量仅具有相反的价值,即能够让人阅读,无法引人写作。他将能引人阅读者称为“古典之文”,因它在传统的文学体制下获得肯定。其时,读者陷入一种闲置的境地,不与对象交合,不把自身的功能施展出来,不能完全地体味到能指的狂喜,无法领略及写作的快感,阅读仅仅是行使选择权。他所向往的文学体制,自然是与传统文学体制背道而驰的。它为读者从事写作、实现角色转换提供了高度的自由。传统意义上的作者因此完全丧失了君临读者的权利。很明显,电子超文本就是这种“能引人写作者”,它将作者和读者变成了合-作者(co-writer)。

罗兰・巴特所谓“能引人写作之文”与“能引人阅读之文”,存在一条重要区别:前者是生产,后者是产品。在传统的时代,是产品(亦即“能引人阅读之文”)构成了文学的巨大本体。然而,理想之文不应是产品,而应是生产,亦即“正写作着的我们”,或者说是“无虚构的小说,无韵的韵文,无论述的论文,无风格的写作,无产品的生产,无结构体式的构造活动”,说到底是随意所之。“在这理想之文内,网络系统触目皆是,且交互作用,每一系统,均无等级;这类文乃是能指的银河系,而非所指的结构;无始;可逆;门道纵横,随处可入,无一能昂然而言‘此处大门’;流通的种种符码(codes)蔓衍繁生,幽远惚恍,无以确定(既定法则从来不曾支配过意义,掷骰子的偶然倒是可以);诸意义系统可接收此类绝对复数的文,然其数目,永无结算之时,这是因为它所依据的群体语言无穷尽的缘故。”  在罗兰・巴特看来,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考察角度:一种是“将一切文置于归纳和演绎兼具的往复运动中,以不偏不倚的科学目光,对它们一视同仁,从归纳的方向,强使它们重返总摹本(la  Copie),而后一切文都将从这总摹本演绎生发出来”;另一种是“把每篇文都放回到运作过程中”,看它如何无休止地“穿行于无穷无尽的文、群体语言(languages)及系统而呈现出来”。罗兰・巴特显然是倾向于第二种角度的。这种角度事实上就是强调文本的动态过程而非其稳态特征(所谓“独特性”)。[9]

罗兰・巴特的上述观点,实在相当精彩,为后来的超文本理论家所服膺。他所说的“能引人写作之文”的特点,也就是超文本所具备的交互性、交叉性与动态性。他所写的《符号帝国》(1970)一书,将符号学理论糅入自己所观察与思考的日本文化现象中,蕴含着某种超文本的旨趣,诚如夫子自道:“本文和影象交织在一起,力图使身体、面孔、书写这些施指符号得以循环互换;我们可从中阅读到符号的撤退。”[10]据作者自述,《S/Z》一书乃因由高等研究实验学院1968与1969这两个学年的研讨班而形成的工作印迹。其时,电子超文本尚在酝酿中。但是,罗兰・巴特论“理想之文”论述已经接触到了电子超文本在交互参照方面的重要特征:其一,电子超文本自身是网络(内部有节点与链接),同时又和其它超文本相互联系,既无中心,又无边缘,更无所谓等级。其二,电子超文本自身形成了“能指的银河系”,即后人所说的“文本宇宙”。其三,作为网络的电子超文本无所谓“始”,也无所谓“终”,任何一个网页都可以被设定为首页。其四,电子超文本的运作是可逆的,目前许多超文本浏览器都有“前进”、“后退”功能。其五,电子超文本网络的信息资源呈分布式存在,一方面“门道纵横,随处可入”,另一方面没有哪一处算得上传统意义上的“大门”(常言之“门户站点”就有许多家)。其六,对于链接的追踪凭联想而定,与其说遵循既定法则,还不如说是随心所欲。其七,电子超文本网络所能包容的文本数量,在诸网互联条件下,事实上是无止境的。

四  “互文性”的价值

在文本观念的发展史上,互文性这一范畴具有重要价值。对此,可以从以下三方面加以认识

打破关于原创性的神话。除了学术写作经常加注解或附上参考文献篇目之外,某种文本对其它文本的依赖关系很少被明示,所谓“文学创作”尤然。久而久之,在社会上形成并扩散了有关作者(特别是作家)的“独创性”的神话。“互文性”却抹去了这些人头上的灵光,揭示了他们对于前人已有作品的依赖性。事实上,从个体的角度看,任何作者都是从读者转化而来的。从来没有读过任何文本的人根本无法从事写作,正如从来没有听过说话的人完全不可能具备言语能力那样。宣示自己对前人作品的取鉴无损于作者的贡献,前提是这种取鉴并未流为抄袭。影片《大话西游》之类作品公开宣示渊源有自、对它的理解有赖于阅读相关作品的经验,这种做法是扩大了自身的影响而非相反。“互文性”这一范畴从而深化了我们对于作者和读者之交互的理解,有助于将文学活动看成写作和阅读递相转化、作者和读者的角色不断转换的过程。虽然克里丝蒂娃本人未曾明言,但互文性看来并非文本自身的一项特性,而是对它的阅读在作者及读者之间制造的某种默契。正因为作者与读者在某种程度上享有共同的知识背景,或者说作者与读者之间并不存在鸿沟天堑,互文性才得以实现。

增进了对于文本特性的认识。“互文性”这一范畴的提出,打破了文本作为自足的`密封整体的观念,代之以文学生产是在其它文本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的观念。据此看来,任何文本事实上都是对既有文本的重写。对于克里丝蒂娃来说,任何文本事实上都是互文本,都是一个与不计其数的其它文本(包括未来的文本)互动的站点。这种互动,既包括公开、明显的引用或参考,又包括对已有文本的同化或模仿,还包括对于既定惯例的认同与遵循。不仅如此,肯定“互文性”的存在,每个文本都有其边界的观念便成了问题。任何文本都存在于巨大的、涉及多样文体与媒体的“文本宇宙”中,没有一个文本是独立的孤岛。既然文本通过相互联系形成了硕大无朋的网络,哪儿是它的开端?哪儿又是它的结尾?“‘互文性’的观念戏剧性地混淆了书本的轮廓,将它的整体性形象消解成关系与联系、解释与碎片、文本与上下文的无界、无限的编织品。”[11]“互文性”的观念也使我们以新的眼光来看待电视,不是将它看成由离散文本组成的系列,而是视之为绵延的视频流。不论是对于什么媒体而言,文本都是可塑的,其界限可以由读者重划。而且,“互文性”还开拓了文艺批评和文艺研究的思路。既然文本以彼此交织成网络的形态存在,我们便可以将有待评析的特定文本视为网上的纽结,通过比较对同一主题的不同处理(或者对不同主题的同一处理)等做法来把握其特征。互文性通常被界定为一个文本间接提到另一个文本之处。但是,既然阐释是个活跃的、个人化的过程,文本可能也包含甚至其作者都未意识到的对其它文本的隐蔽涉及。揭示这种隐蔽涉及也是文艺批评与研究的任务之一。

描绘了新的文本空间。虽然索绪尔强调符号之关系的重要性,但结构主义的缺点之一是将个别文本作为离散的、封闭的实体,将视野集中在文本的内部结构上。相比之下,克里丝蒂娃则更为强调文本之间的关系或其外部结构。她曾经勾勒了由写作主体、接受者(理想读者)和外部文本构成的对话图式,并将文本空间描绘为具有纵、横两轴的交互平台。水平的轴线连结着文本的作者与读者,垂直的轴线连结着特定文本与其它文本。“词的状态因此被从纵、横两方面加以界定。就水平轴线而言,文本中的词语既属于写作主体,又属于接受者;就垂直轴线而言,文本中的词语被定向于在前的或同时存在的文丛。”[12]上述两轴创造出二维空间。在这一空间中,上述4种要素并没有固定的位置,只有作者、读者、文本与互涉文本之间的运动。这种运动就是延异,只能通过在阐释中获得说明的痕迹加以追踪。复调的虚拟存在被织进文本间的相互关系。在现实主义传统中,观众被说服相信置身于进行中的叙事现实。相比之下,互文性提醒我们:我们是生活在一个以媒体为中介的现实之中。我们从现实主义作品得到一种情感卷入的愉悦,而后结构主义则试图给读者批判性解构的愉悦。对于超文本作者与理论家来说,互文性提供了一种有关新的文本空间的适当描述。在电子超文本网络中,每次点击都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本空间。这些空间可以层叠,可以跳转。只要知道网络上的页面已有数亿之多,而且每时每刻还在增加,便不难知道文本空间构成单元的数量是近于无穷的。我们在网上以冲浪的方式进行浏览,事实上也就是追踪文本意义的播撒、就是证明延异的存在与互文性的重要。

五  “互文性”的发展

后结构主义者所提出的“互文性”观念,为后人所发展。在这方面,值得一提的是从“互文性”到“跨文本性”、从词语到图象、从网络到泛网络的变化。

受“互文性”这一概念的启发,西方学者吉尼特(G.Genette)于1982年提出了包容范围更广的范畴――跨文本性(transtextuality)。他开列了五个子类:其一,互文性。其二,侧互文性(paratextuality),指主要文本与其派生文本(paratext)之间的关系。如果将通常所说的正文当成主要文本的话,那么,派生文本便包括前言、献词、鸣谢、目录、注解、图例、后记等。其三,原互文性(architextuality),指的是将一个文本视为某一(或某些文体)的一部分所形成的关系。其四,元互文性(metatextuality),指的是一个文本对另一个文本外显的或暗含的评论关系。其五,超互文性(hypotextuality),即一个文本与作为其基础但又被变形、修饰、发挥或扩展的文本或文体之间的关系,见于滑稽模仿等场合。其后,斯塔姆(Stam)等人又指出:“互文性”就其原义而言指的是外互文性(extratextuality),即文本的外部关系。与互文性相对而言的另一个范畴可称为内互文性(intratextuality),即同一文本内部各种要素的关系。在以上目录中,还应加上基于计算机的超文本性(hypertextuality),其特点是一个文本能够将读者直接引向另一个文本,不管其作者或位置。[13]

在实践中,互文性的概念不仅应用于文学批评,而且被用以阐释由图象组织的文本。例如,一位学者所作的分析表明:一幅香烟广告将所宣传的产品和白兰地酒、咖啡并置,利用后者在西方消费者心目中所具有的力量、富足及优质的含义,诱导对香烟的相应联想,便是利用了内互文性。由于法规不允许做试图说服公众吸烟的广告,这种暗示性的联想对香烟推销是相当重要的。外互文性同样在香烟广告中得到利用。Benson&Hedges公司在推销Silk &

nbsp;Cut牌子的产品时,打出的广告在画面上只出现一幅紫红色的丝绸(silk),中部沿着对角线加上一条卵形的切割线(代表“cut”)。虽然广告本身没有出现任何与自己的品牌或香烟有关的字样,但附加的规定性说明“政府敬告市民,吸烟有害健康”的字样已经成为广告的注解。在Silk  Cut的牌子广为人知之后,公司做广告甚至不必再亮出丝绸与切割线之类图形。例如,1992年推出的一幅广告只在白底上绘出一只犀牛,犀牛头顶紫色的帽子,帽子中部有个洞,露出犀牛角来。帽子未必是丝绸的,洞虽然和切割或切口有关,但毕竟不那么直接,可是,广告却利用互文性调动了人们的知识背景,使之联想到这是Silk  Cut牌子的香烟广告。当然,这种联想是间接而非直接的。不过,倘若观者经过一番玩味才悟出广告的奥秘,那么,这种解开谜底般的快感据信可能增强广告的说服力,因为它在肯定观众的颖悟的同时解除了他们出于自我防御机制对广告之诱导的抵抗。和直言性广告相比,基于互文性的广告更需要接受者知解力的配合,这种配合有些时候会出现始料未及的情况。例如,画面上出现半盛咖啡之杯的广告,本是为了暗寓香烟的可口、优质,却可能会使接受者误认为杯中所盛为牛奶、冰淇淋等,从而和其它类似产品的广告相混淆,结果广告所增加的并非香烟的销量;再如,以丝绸寓意阴柔,加上切口或切割,可能会使人产生性侵犯的联想。相比之下,超文本以物化的形态将所欲引导的联想固定下来,链接本身具有很强的确定性,误解的概率无疑大大降低。[14]不仅词语之间、图象之间存在互文性,词语与图象之间同样存在互文现象。为了说明这一点,罗兰・巴特引入了“锚地”的概念。[15]语言要素可以用来固定或限制一个图象的解读,反过来,一个图像的说明性用法可以固定对于模糊的词语文本的理解。我国古代的题画诗、现代流行一时的连环画,便是图文相互参照的例证。互文现象同样见于音响与其它信号的关系之中,音乐的标题可以为例。由此看来,互文性这一范畴完全可以用来分析结合了多媒体信息的超文本,说明各种因素相辅相成的关系。

由于电子超文本网络的建设,昔日仅仅是观念形态的互文性已经借助数码技术获得了新生。媒体(并不只是文本或意义)间的互文性早已成为值得关注的研究课题。例如,同一题材的作品(如《三国演义》)既见于电影,又通过广播传送;既以书本形态被阅读,又在电子游戏中被把玩。不仅如此,我们正在进入电力网、电信网、广电网和电子超文本网络趋于合一的泛网络时代,各种媒体上的信息流动、信息形态转换也已提上议事日程。处在这样的时代,互文性具备了更为丰富的含义。

应当指出:电子超文本技术不仅展现了互文性的丰采,同时也提供了检验与审视关于互文性的理论的方法。据介绍,曾有位教授引导学生开展这类研究。学生们用的是Macintosh计算机上的超文本软件,教授让他们对德莱顿(J.Dryden,1631-1700)、佩皮斯(S.Pepys,1633-1703)、弥尔顿(J.Milton,1608-1674)和斯普拉特(T.Sprat,1635-1713)这几位大家的作品进行分析,所有选定的文本均写于1667年。学生们用计算机来确定每个文本是否能通过词或概念与其他文本关联起来。实验的条件虽然限制了结果的确定性,但有些学生显然能够发现文本中的一些观念不能追溯到其他文本。而这些观念也许就是原创性的,不受互文性的影响。[16]由此看来,“互文性”这一范畴是增进而非穷尽了对于文本特性的认识。它本身也还有待于进一步界定。例如,如何对互文性加以评价呢?互文性是否有强弱之分?若有的话,互文性最强的作品是另一个文本的不可辨别的复制吗?互文性最弱的作品是接近无所依傍的匠心独运吗?前者是否趋向于“无一字无来历”?后者是否趋向于仅仅涉及自身(无一字有来历)这一不可企及的目标?诸如此类的问题都颇足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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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andow,  George  P.  What’s  a  Critic  to  Do?  Critical  Theory  in  the  Age  of  Hypertext.  In  Hyper/Text/Theory.  Ed.

George  P.  Landow.  Baltimore  (Md.):  Johns  HopkinsUniversity  Press,  1994,  p.1.

[2]  马克・波斯特《信息方式:后结构主义与社会语境》,范静哗译,商务印书馆2000年9月第1版,第113页。

[3]  Kristeva,  Julia.  Word,  Dialogue,  and  the  Novel.  In  The  KristevaReader.  Ed.  T.

Moi.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Press,  1986,  p.37.

[4]  弗洛依德《精神分析引论》,高觉敷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11月版,第129-139页。

[5]  巴里・斯密里斯等《德里达的学位,一个荣誉的问题》,《一种疯狂守护着思想:德里达访谈录》,何佩群译,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1月版,第76页。

[6]  德里达《论文字学》,汪克家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年12月版,97页。

[7]  《一种

疯狂守护着思想:德里达访谈录》,何佩群译,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1月版,第19页。

[8]  笨狸(http;//banly.yeah.net/)《网络联手小说――真正的解构文本》,《网络世界》1999年4月5日,50版。

[9]  罗兰・巴特《S/Z》,屠友祥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10月版,第51、56、62、55-56页。

[10]  罗兰・巴特《符号帝国》,孙乃修译,商务印书馆1994年2月版,第1页。

[11]  Christopher  Keep,  et  al.  Intertextuality.

jefferson.village.virginia.edu/elab/hf10226.html.

[12]  Kristeva,  Julia.  Word,  Dialogue,  and  the  Novel.  In  The  KristevaReader.  Ed.  T.

Moi.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Press,  1986,  pp.35-61.

[13]  Chandler,  Daniel.  Semiotics  for  Beginners.

www.aber.ac/uk/~dgc/semind.html.

[14]  Langan,  Carherine  R.  Intertextuality  in  Advertisements  for  Silk  Cut  Cigarettes.

www.aber.ac.uk/~ednwww/Undgrad/ED30610/crl502.html.

[15]  Barthes,  Roland.  Image  -  Music  -  Text.  Collins:  Fontana,  1977,  p.37.

[16]  迈克尔・海姆《从界面到网络空间――虚拟实在的形而上学》,金吾伦、刘钢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0年7月版,第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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