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酱麦旋风”通过精心收集,向本站投稿了11篇坡上经典散文,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整理后的坡上经典散文,欢迎参阅,希望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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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坡上经典散文
坡上经典散文
古人曾说:“生在苏杭,葬在北邙”。
这北邙就是我所说的“坡上”。谁家姑娘嫁到邙山岭上去了,就说她,婆子家寻到坡上了。谁要到那里串亲戚,就说,去坡上了。既言“上”,就有“下”。俺家所处的地势就靠下——离黄河南岸不远,大体位于邙山和黄河的中间地带。
俺家有好几家坡上的亲戚。二姑在朱仓,三姑在新庄。新庄还有三家其他亲戚:祖母妹妹家,我唤作姨奶家;母亲姨母家,我也唤作姨奶家;另外一家,是我最惦着去的,母亲的干女儿家——我的丽红姐家。丽红姐比我大两三岁,眼大,双眼皮,肤白,说话时,往往睁大双眼看着对方,一副惊喜的模样。孩提时,她是我最待见的伙伴儿。一提到她来了,我就两眼放光,哪怕正在外婆家串亲戚,也要随即赶回去。她也是同样喜欢我,若听说我不在家,二话不说,就让我的父亲领着一起找我去。
七十年代末期,去坡上,要靠步行。我跟在小脚祖母身边,祖母挎个红篮,上面搭一条崭新的毛巾。里面的内容随节气的不同而有所改变:过年时,是点心、油条;五月单五是油条、糖糕、油角子等;八月十五是枣糕、枣花和月饼。常走的路是大坡口。在家吃过早饭走,到姑家正赶上做午饭的时间。
一路累了,就在路旁找个石头,歇歇脚再走。上那个大坡,我是有畏惧心的。上坡路难走,身体前倾,脚下吃力,埋头不语。走不多远,就会累的气喘吁吁。总是走走,停停,望望前方,试试可曾能看到坡的尽头。每逢这时,祖母总说,不怕慢,只怕站。走吧!确实如此,只要一坐下来,我就再也不想起来。那时我还没有上学,还不知道那个有名的龟兔赛跑的故事。祖母不识字,是绝不会知道龟兔赛跑的故事的,可她懂得这个理。她的道理多是从生活经验中摸索出来的。
那时的新庄,不在现在的公路旁。公路旁的都是后来从老村子迁过来的住户。上去大坡,拐进一条小道,是土路。曲里拐弯的还得往西南走大约五六里,才能到。上得坡来,神清气爽,浑身觉的象卸下了一个大负担,脚底下轻快多了。上得坡来,顿觉和坡底下是另一种气象:天地皆宽,四野无遮无拦,尽是大块儿大块儿的庄稼地。地势高,感觉仿佛真的离天也近了许多。周围的田地里能看到散布着一座座庞然大物,是一堆庞大的土丘,上面多被草木覆盖。祖母说,这叫冢。是古时帝王及王公贵族的坟墓。这与平时在坡底下看到的小土包子又是大不一样的。我对这大冢下面的人物充满了童稚的好奇。一路总在猜想他(她)是什么样子,竟然住这么大的坟墓。这些冢的存在,导致了许多盗墓人的产生。这些人,都是夜猫子,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做那些掘人家坟墓的事。有的泄漏秘密或被举报,被抓,关些日子,出来还做这营生。大概是这样的外财来得容易,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弃。也有许多神奇的传说,俺家邻居二姐的婆子家是坡上的——四坠儿村。她母亲常讲一些她婆子家村子的事儿,比如说,一个人去掐草呢,拿小铲一挖,滚出来几个金豆,感到稀奇,再挖,挖出一个罐罐来,满满一罐子都是金银珠宝。四坠儿村类似的事情据说很多。这都和那神奇的大冢有点儿瓜葛。
坡上地面广,那时多是旱地,靠天吃饭。多种谷子和红薯。俺坡底下是水浇地,只是地少的可怜,种小麦、玉米,黄河长年淤出的滩地可种水稻。幼年吃的小米和红薯都来自姑家,姑家吃的大米也是来自俺家,互通有无。
有时,去新庄的时候,小脚的祖母会带我走捷径。不走公路,而是从俺家后门的一条小路穿过马庄,再往南走,经过两个村庄,其中一个的名字还记得,叫做梁州寺。路上我渴了,祖母便会随便走到哪一户人家,说,俺这小闺女儿渴了,喝点你家水,中不中?户主嘴里答应着,掀帘子走出来,拿起水瓢,来到灶伙门跟前的水缸处,一手揭开大木头盖子,一手从水缸里打出一瓢水来,递给我。(那时都是井水,方圆左近也没有工厂,一点污染也没有。水纯净,甘甜。高中住校之前,我历来不喝开水,只肯喝凉水。雪夜也如此。)我怯生生地低头喝完,祖母也会喝一点。其间爱说话的主家会问长问短,问问这闺女几岁了,上谁家去等等。喝完,笑一笑,就不卑不亢的走了出去。再没有多余的客气话,一切好感都融在了这笑意中。这在那个年代是常有的事,谁也不会见怪。
还要经过一个山谷,夏日,我和祖母就要在清泉前停下脚步,洗洗手脸,凉快凉快。掬几捧泉水喝,喝着甜津津,凉酥酥的。祖母会从浅灰色夏布大襟衫子的口袋里取出一块素色方格帕子,弯腰在泉水里摆一摆,湿一湿,捞出来拧得半干,搭在头上。沿着山谷里盘旋而上的羊肠小道爬上去,其间很少遇到行人,记得碰见过一个放羊的。小路又陡又窄,右边紧贴山体,左边直临深谷,我是万万不敢往下望的。只能小心翼翼迈动脚步。虽然险,可到达目的`地也快多了,能节约至少三分之二的路程。小路上去就是东寨,我的丽红姐就住在东寨上。走大道时,先到的是我三姑家,那叫半个街,此名大约来源于这条街只有一面住户,没有对门。门前大路紧临深沟。走小道时,先到的是丽红姐家。每到她家,她总要热情地再三再四挽留我住在她家几天,并一起与我到三姑家请求我奶奶同意。她会给我用新开的指甲草包红指甲,带我上学校门前跳皮筋,还跑到沟崖畔够那红透了的山枣。有一次,她带我进到一个长年没人居住的院落,那院子里有一株很大的核桃树。我们捡起地上的土块、瓦块打核桃。打下来的核桃包着一层青皮,用石头砸,才露出那惯常见的黄褐色的硬核桃皮,继续砸,直到那白生生的核桃仁儿吃到嘴里为止。只是那青皮的绿色津液迸溅到我崭新的花布衫上,怎么也洗不掉。
另外到坡上还有一条路,是母亲带我走过的。除了外公家,母亲很少走亲戚。那是走马庄西边的路上去,却不是小道,记得也是比较宽的路,直走到西寨下边,慢上坡,绕一个弯儿,就到了西寨门。母亲的四姨就在西寨门里第二家。每次去,都是她家的儿媳做饭,炒得鸡蛋腊黄腊黄,颜色很诱人。我打小就爱吃炒鸡蛋,去过许多亲戚家,但从没有见过能炒的像她那样黄灿灿的。不知道是鸡蛋的原因,还是她有特异的本领。
坡上人说话和俺们有明显的区别。人们称坡上人的口音为“尖蛮嘴儿”,好比说,“不知道”,俺们发音为“不zhuo”;坡上人就发为“不zhe”。一道山岭,就地划分出两种口音。真是奇怪。
幼年常随祖母住在坡上。住个十天半月、一月四十的,都是常事。住在坡上,夏天暑热,晚饭后,往往搬个小板凳坐在打谷场里,三五个人一圈,一直听人们神神怪怪讲到半夜。这个时候,我就会说:“奶,你给我指指咱家在哪儿里?”奶奶就朝着家的方位指给我看。我望着沉寂幽暗的星空,想象着远处那片星云下大概就是我的家所在,此时,母亲和邻人们大概也正在纳凉闲话哩。
前年回老家,和两位兄长一道上坡看二姑。二姑已垂垂老矣。我有十年不去坡上了。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眼可不花,十年不见,在大门口的圈椅子上坐着,一眼看到我与兄长,不他顾,先直呼我的小名。听着这小名,真像回到了过去。可是,过去是再也回不去了……
篇2:情人坡散文
情人坡散文
情人坡是老耿他弟弟的同学告诉我的,老耿这个人,有时候发轴,有时候上锈,是个内心和外在都不干净的家伙,你可以展开丰富的想象了。
不过值得期待的是,他有自己的些许爱好和一套未成形的伪愤青理论,人们对他的高度评价就是,抽烟熏蚊子,脚臭熏死蚊子。当然这都是假象,内心的善良还是真的,我觉得得感谢我的教导,好,这是一个明事理,懂事情的好孩子。老耿他弟弟,我就见过一次,记忆颇深,一是他来我们宿舍住了一宿,带了一大包自己在学校卖的零食;二是他穿过我打球的短裤出去逛了一遭。这弟弟比他哥哥强,性格外向,也好张罗。老耿就差点,闷骚的内心和外在,完美结合。
老耿他弟弟的同学,对,很多个,都是那次住在我们宿舍的一帮小伙,也记不清哪一个了,问我,哥,你们学校的情人坡在哪里?额,我很不自在的被喊哥,然后很茫然的回问了一句,什么情人坡?几分钟之后我知道了,原来就是甲子湖边上的那摊斜坡。
刚来的那会儿,学校这个大,是很累人的。我们上课回宿舍就像翻山越岭的八路一样,中间还要跨栏杆,横穿马路。那个时候,刘翔还正在飞,于是跨栏穿马路成为了一种流行。也就是那个时候,情人坡刚刚修,当然那个时候也没叫情人坡,在一条臭水沟的背面的黄土坡上,铺上草皮,种上矮树,天天浇水,泥泥巴巴。哪里能有情人去。后来,草也长起来了,树也茂起来了,情人也就躲起来了。情人坡的故事是不少的,这会儿倒是没想起几件,想起来了改天就再多落落几句。有一件不该提的可以先扔出来:某天下课之后,途径此坡,想起前一天中午在这打盹时候丢的优盘,于是开始场景还原,四处寻找,戴上眼镜找,摘掉眼镜找,找东找西,找南找北,找到了,还找到了一支防艾设施,情人坡的情人,不简单,有知识有文化,有行动。当然也得谢谢防艾日的'活动宣传,记得,某一年的防艾日,宿舍的某哥收到过活动赠品。当然,这与我的意外发现应该木有任何牵连。
情人坡的下面就是一条臭水沟,后来得知它叫甲子湖了,洋气的名字,不像什么没有名字的湖那般。不过,这里同样上演着爱情,和情人坡一块。这里也同样上演了悲剧,和情人坡对面的小白桦树们一块。
情人坡,我们晒过太阳和月亮的地方,次年,甲子湖里结冰了,冰层下贴着个姑娘。
篇3:那个坡散文
那个坡散文
青岛的路很特别,因为属于丘陵地带,大多数路曲遛弯拐,笔直和平坦的路极少,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到底有多少条上坡路和下坡路我没想知道,可我却知道上坡路和下坡路一样多。青岛的路名也很有特点,大都是用城市或名山的名字而命名的,譬如我孩提时居住过的地方“泰山路”就是以中国的五岳之首“泰山”命名的,以至于后来通过两次攀登泰山,从而认识了泰山,被泰山独有的雄伟和奇美而赞叹不已,并牢牢地根植于心底,孔子曾留下了“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赞叹,杜甫则留下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千古绝唱。因此,我常常以曾居住在泰山路上,在“泰山路某某小学”上过学以及后来在“市北区泰山路……”工作过而引以自豪,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泰山路上的那个坡却时常想起,就是那个坡曾经给我带来无穷的乐趣,就是在那个坡走过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泰山路上的那个坡,横卧在我曾经居住过的大院门前,约有500多米长,5、6米宽,共有两段和一个小弯道。我家的大院在那个坡的下半段,那时的我天天踏着那个坡上上下下出出进进,只知道下坡容易上坡累,出出进进离不开坡。
那个坡,在大人眼里不长也不陡,但在小孩子们眼里就不一样了。60年代,因为车少人多,娱乐场所也少,所以那个坡就是小孩子们玩耍游戏的场所。那个年代,沿坡居住的孩子们有事没事大都聚在那个坡上玩耍,玩一些自己喜欢的游戏,如:藏毛猴、打木头,滚铁环、扇烟牌、骑马打仗、踢小桶等等,那些看似简单的游戏,但都是来自孩子们的创意和智慧。
那个坡给我留下了许许多多故事,记得在那个坡的上段有一个废品收购总店,每天傍晚,就有许多收完废品的老师傅推着车子从四面八方涌向废品收购总店,尤其是从那个坡的'下段回店的车子推着要很吃力的,特别是夏天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们,为了吃一只冰棍,拉帮结对去帮助老师傅推车子,推上去那个坡,就可以赚到3分钱或5分钱,买上一只冰棍一面吃着一面走下那个坡,如果高兴了就再推一次,虽然满头大汗,但心里凉爽爽的,仿佛一季的盛夏并不在身边。要说为了一只冰棍而推车累了满头大汗也算是快乐的。那个坡也常常为我们提供了展示胆量和灵巧机会,坐钢铃车从上坡往下坡滑行,滑下去再走上去,三番五次滑来滑去非常兴奋,有时为了比赛,下滑的速度相当的惊人,几个钢铃车呼啸而下,常常会人仰车翻,相当危险,却从不知害怕,有一次,我不下心被钢铃车轧着了大拇指,鲜血直流,用纸包包再玩,也不知道痛,但过后痛起来要命,回了家还不敢告诉家人,慢慢的整个指甲全黑了,再慢慢的指甲盖就脱落了,真是痛并快乐着……
40年后,我从机关调到基层单位,也巧,新单位就坐落在那个坡的上段,仿佛就是缘分,又回到了那个坡,故地重游,没有陌生的感觉,在那个坡上走来走去又是5年多,现在走在上面是那样的舒坦。猛然发现那个坡不像小时候那么长,那么陡了,也没有了以前那热闹的场面了,但算不上安静,车来人往的多了,以至于行路都很不安全,走在坡上都难以停留。其实面貌布局还是那个老样子,坡的两边小平房,小胡同也还座落在原处,一点也没有变,只是我已经度过了很长岁月了,但再怎么长的岁月也长不过那个坡、那些小平房、小胡同、还有我曾经住过的大院的岁月,而且一切都是感觉那么的熟悉和亲切。是呀,人生旅途和现实生活一样有上坡就有下坡,现实生活中的上坡累于仕途中上坡,我30多年的工作历程,转来转去,几进几出,起起伏伏,坎坎坷坷不就像眼前的那个坡吗?
那个坡,曾经很多次吃力的攀登的那个坡,因为它不是平的,而让你记住了它,世界很多事是公平的,终究有一天也会轻松的走下那个坡。我常常这样想:只要走过来的,回头再看看都是美好的。虽然走过来的那段过程很累,那个岁月有痛,但庆幸的是毕竟走过来了,并得到了快乐,累并快乐着,痛并快乐着……
篇4:圪塄坡上的枣树散文
圪塄坡上的枣树散文
枣树有两排,长在老家的圪塄坡上,它们是爷爷在箍窑时种下的。于是,打我记事起,这两排枣树就已经都是会结枣的大枣树了。
春天走来,柳树开始吐叶芽儿了,梧桐树的枝干泛青了。我家圪塄坡上的枣树却没什么动静,除了光秃秃的枝儿就是光秃秃的杆儿,俨然给冬天冻坏了的样儿。才隔两天,浅粉的杏花,粉红的桃花,都开了,满树满树地招人眼。我家圪塄坡上的枣树傻愣愣地还是那个样儿,光秃秃的手臂托举着荒凉。再几日,榆树身上缀满的小红绒球儿眼见变大了些,长在向阳暖角里的榆树甚至已经绽出几星榆钱钱了。我家的枣树呢,除了光秃秃的杆枝儿,什么都没有。不过,如果你是个细心的人,你会发现遒劲的枣杆枣枝于灰褐中透出一种红来,一种生命的红,鲜鲜亮亮的一种红。春天的人,总是有许多事,连觉都睡不醒。于是,于某一天,于最不经意间,瞄了枣树一眼:嘿,不一样了。枝条上冒出了刀尖儿般的嫩黄嫩黄的叶片儿,枝条头上较细的那一部分泛出了绿色。枣树终于醒了。刀尖儿般的叶片儿慢慢地变平了,变展了,变绿了。叶片儿逐渐多了起来。远看枣树,棵棵亭亭玉立,朝气,挺拔。用不了多久,于这些叶片儿的底部就出现了米粒儿般的'花骨朵儿,这些米粒儿般的花骨朵儿就是全绽开花瓣,也大不到哪儿去,鹅黄鹅黄的,簇在一起。不知为什么,女孩子家的我竟最喜欢这小得不能再小的花儿,常常在树下留恋半天。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特别,我的喜好无疑是正确的。喏,那些个野蜂儿,竟相继飞来了,在这一星儿又一星儿的枣花上嗅嗅,点点,不知疲累的样子。走到这棵树下,是这样,走到那棵树下,也一样,它们这些个小精灵啊,不曾遗忘了哪棵,甚至最边上最小的那株。我从这棵树下跑到那棵树下,仰着脖子看,竟也不知疲累。偶尔抽抽鼻子,深深地吸一口气,花香幽幽,清清,入心,入脾。
约莫半个月过去,这些枣花儿慢慢地隐去,代之的是绿豆粒儿般的小枣儿。一片叶儿下的枣有一两颗的,也有三四颗的,五颗以上的很少见。我看着这些个枣粒儿,满心的欢喜,不禁憧憬着收获。然而,不久就发现,树下的小凹坑里,土坷垃间,这些才结的小枣儿,刚落下的,蔫了的,已经枯了的,都有。问爷爷,才知那是正常的枣的优胜劣汰原则。后来才知道,这种情况一直会贯穿于枣儿的整个成熟过程。
圪塄坡上的土是肥沃的,枣树长得好,草也长得好,蒺藜草,狗尾巴草,马齿笕……尤其是一种我们叫做灰蒿的草,长得一大笼一大笼的。爷爷妈妈他们总是忙着给地里的庄稼施肥,锄草,捉虫。我便和弟弟拿了镰刀、锄头去砍除这些杂草,尤其是长在枣树周围的。偌大的圪塄坡,竟得花去整整一个下午,锄得还不是那么干净。后来,我和弟弟想出了一个聪明的办法,一人拉一头羊羔去圪塄坡上放,弟弟在这头,我在那头。这样,两个下午,草就基本消灭掉了。还有需要做的一件事是,须在羊出坡和羊归圈两个时间照应枣树,主要是防那些个捣蛋的长角山羊,这些山羊,无论灰的或白的,都会将前腿搭在枣树枝上偷枣叶吃。这是仅仅为枣树做的两件事情。都是我和弟弟做的。小学设在村子里,正好在两饭时间玩儿般搞定,像完成老师布置的又少又简单的作业题一样。
经过整整一个夏天,枣儿基本成型,深绿的枣儿渐呈浅绿。这种情形之后,枣儿就开始“花腰了”。一颗枣儿,这儿红一斑,那儿红一斑,像是不会画画的孩子用毛笔沾了红颜料给这些枣儿涂了色,一笔浓,一笔淡,一笔有,一笔无的,极不规正。这时候,我和弟弟就忍不住摘下一个尝尝鲜,稍有甜味,并不香。即便在这时,仍有不成材的“羞枣儿”落下。捡一个放在嘴里,连花腰的都不如,没水分,嚼软木头般,真是不成材的呵。等枣大红了,我和弟已不稀罕它们了,一般会由大人们选个时间,全家一起出动,收枣嘞!大人们用长柳枝一杆子一杆子地打,我和弟弟捡。不过,一点也不用发愁:狗子第一个跑来,紧跟着的是铁蛋……不过一会儿,不大的村子里,十多户人家的小孩子都来了。捡着,吃着,说着,闹着,笑语欢声一片。
这一天,是我和弟弟最骄傲幸福的一天。
收回去的枣儿,先要穿几串,妈妈穿得最好,匀称,顺溜,挂在门楣上,将成干枣,干枣要来年吃。大多数的枣儿被摊在笸箩里,晒上几天。然后,爷爷拿出能辣出泪的白酒给枣儿喷上,搅拌好,装入瓷坛中,密封。
凉飕飕的秋风中,枣叶变黄了,枯了,飘落了。
冬天一步步走来了,带着它固有的严肃与冷酷。这时的枣树,只剩了光秃秃的杆儿枝儿,朝天擎举着,迎着一场强似一场的冷风,一场强似一场的酷寒。几场雪过后,梧桐树枝有压折了的,苹果树枝也有,从不曾发现枣枝被压折。
寒假近半,爷爷打开枣坛,酒香,枣香扑鼻而来。赶紧往嘴里送一个,甜香,绵软,细腻,久久留于唇齿之间,那叫一个好吃!
过年时,奶奶总会穿两串由红布条裹着的枣串缝在我和弟弟的肩上。说这样会好好儿地,顺顺利利地长大成人。
这些棵枣树曾经香甜了我的整个童年。我的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它们婆娑的绿影。
此次回老家,一路的鸡犬不闻,荒凉破败,我的心绪亦是晦暗不堪,伤感不已,直到我看到我家院外圪塄坡上的枣树。它们每一棵都在五米以上,俨然形成了不可侵犯的两重篱笆墙。不止这样,它们的身上是一年一度自然捧出的红红透透的枣儿。我的屹塄坡上的枣树!
我不曾一次感慨: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枣树乐天知命,根之于地,欣之于天,一路走来默默然无语,其间演绎出的那份大度、从容、淡定、优雅,唯付诸清风明月。即便今日,仍在守卫荒芜的家园。
篇5:坡上草青青
故乡的记忆藏在那片深深的幽蓝中。
年年春上,吹面不寒的风儿打坡上经过,蓝色花儿就急不可耐起来。它们卯足了劲头,轰轰烈烈、前呼后拥,三五天功夫,竟然染蓝了偌大的山坡。是的,密密的蓝色花儿组成的幽蓝,沿了山的起伏,漫坡漫地延拓,延拓成一汪湖水、一片深沉的静海。站在这片幽深的淡蓝色的花海里,鼻息间充满青涩而新鲜的草叶的气息。很长时间我都不明白,它为什么蓝得这样深沉,蓝得这样广阔,蓝得这样富有生命的厚重和质感。它让我沉醉在这里,拉不动自己流连的双脚。
朝阳的坡地上,花儿葳蕤,草色青青。我痴迷于这种深色的幽蓝,发自骨子里的幽蓝。站在这蓝色的领地,我的思绪有些僵滞,有时竟然怔忪了。阳光穿透所有的阴暗,草地散发出温暖的混合腐殖叶以及草儿的清香气息。一只背着金色花纹的虫子在叶片上爬动,发不出任何声息。一只小麻雀轰地飞起,它的翅膀惊得花儿们晃摇起来。天空蓝得出奇。我仿佛听到这普通的、与这片土地上的植物毫无二致的草儿发出冷艳的歌吟。行走在这样的坡地,追随风中幽蓝幽蓝的起伏,我忽然变得格外伤感。很多回,我一个人走走停停,竟无端地落寞起来。
这样的景象多次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知道这一切全是因了祖母。
祖母搭着瓦蓝而素雅的头巾,她在用剪刀收割成熟的果实。幽蓝幽蓝的花儿凋谢了,花蒂上就慢慢地,慢慢地座出果子来。这果子指头粗细,褐色,毛茸茸的,不怎么起眼,却是治疗腹泻的好药材。祖母就这样蹲在坡地,好性情地用剪刀将药果绞下来,装满一筐又一筐。
很多年来,祖母就以这样劳作的姿势活跃在我的梦里。祖母衣衫黛黑,脚步轻轻。常常,我会诧异地想,祖母为什么总这样年轻?而我,已然挡不住岁月的风尘,有了额上的皱纹,有了头顶一小撮白发。有几回,细心的理发师给它染上黑色,但不久它就顽性不改,恢复了本来面目。
终于,在半梦半醒之间想明白了,祖母永远不老,是因了她活在我的记忆里。祖母早已作古于这片土地。就在这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隆起了一个土丘。那是祖母坟墓静静的兀立。阳光照耀这个普通的土丘,没有任何声息。祖母就像这片土地上的花儿一样,生时劳作不息,让生命绽放蓝幽幽的色彩,即便枯萎了,安然地卧在幽蓝幽蓝的花丛,也要让灵魂开出成簇成簇的花儿来。
不知道,坡下的那条河流为什么那样清亮。十岁那年,多病且有点忧郁的我半躺在草地,遥望那条河流,遥望它慢慢地走出这片幽蓝的坡地。它该走到哪里才停止自己的脚步呢?没有人回复我。草根下大黑蚂蚁在爬动。常常,在你的手指弄痛了它的时候,它会咬你,让你感到了疼痛。阳光很明亮,因为没有尘埃,站在坡上可以看到很远。太阳照在河流上,银白银白的一线。北鲲,北鲲,祖母轻轻叫着,拿狗尾草搔弄我的脖间。狗尾草刺激了我,我忽然咯咯大笑起来。扭头看祖母,她正笑着,把喷吐麦香的馒头递给我。
祖母灵巧的手常常在清亮的河水里捕到鱼儿。
这是一条洁净到极致的河流。清亮的流水冲刷光洁的卵石,泛起明艳的浪花。太阳很好时,你可以坐在河边,安静地等待沙烈鱼上钩。除了宽大的嘴巴,它还多肉。沿了水流,抛下带饵的鱼钩,常常有不菲的收获。牧牛的孩子在归来的脚步里,会炫耀他们的收获。青椒炒沙烈鱼,那是一道很不错的下饭菜。乡村的薄暮里,农家的灶台相继亮起,慢慢地,就有鱼儿的香味飘散。离开那里很多年了,依然想起沙烈鱼的味道。只是城里没有这种鱼。因为不易繁育,它早已绝迹于江河。
喜欢故乡的这条河流。许多年来,它在我的梦里流过。它的声息,优美而富有韵致,仿佛轻灵的散文诗,给人愉悦和启迪;它的容貌,仿佛原野的花朵,带着朝露,绽放出亮丽的美丽。
在不知道污染为何物的年代,这条河繁衍了无可胜数的生命,最为多见的当是鱼儿、虾儿、蟹。遥遥记得那一年,夏日尾上,暴涨了近半个月的河流终于疲瘦了,乖顺了。那一日,村人竟欢呼起来,他们雀跃于满河的鱼儿,白生生、尺多长的鱼儿铺满河床。。。。。。
但是,后来它就不行了,有人提及环境、提及污染它就不行了。田畈里的泥鳅没有了,青蛙也几近绝迹,河沟里偶尔见到鱼儿的影子,但是,立马给扛了捕鱼器的人收视尽净。人类在发展壮大自己的同时,也在悄然地毁灭着自己。
我知道,这条河其实就叫古角。古角走出了开满蓝色花朵的坡地,走出了那个叫停前驿的地方,走过了黄梅县城,它还可以走得更远,但是,它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清纯和洁净。离开了母土,不知道它还是不是古角河。
而我,当初那个忧郁的少年,早已走过了这片土地,在离开故土的地方,像质朴的幽蓝的花儿一样,把生命的根扎下来,开出了花朵。
喜欢坡地上的那块硕大的茶地。春阳照着它,那样的翠绿和新鲜。才七八岁的年纪,就喜欢跟随在母亲的身后,采摘新鲜的春茶。或许是大片大片幽蓝的花朵的滋润,这片茶地格外有灵气。雨后的茶树,青郁、湿润,它的每一片叶子似乎都透着清新的气息。夜晚的雨水在茶树上洇开来,好一片生机。新茶在舌尖上湿漉而滑润,一股子浓郁的青涩。隔年的老枝上,新茶密密层层萌出,一两寸长,上面还密密布着绒毛,伸手一抿,茶就离断在掌心。
滚烫的铁锅上的精心揉制,农家茶就这样成型。
泥巴壶,新茶,沸水,一壶新茶转瞬泡就。
劳作的间隙,祖母提起茶壶,一股茶香袅袅而起。以后的许多年,走南闯北,为生计奔走,经见过一些茶事,也品过价格不菲的名茶,但是,记忆深刻的依然是农家茶流过嗓子的滋味。
老祖母,你用生命的老枝萌出青郁和甘醇,萌出绵长的念想,一代代长留在人间。
不知道坡上的那片幽蓝长势如何,不知道老茶树上的新叶萌出几许,但是,我知道,心田上的幽蓝青葱葳蕤,芬芳可人,我知道,记忆的故园茶树青青,清香幽然。坡上草青青。惦记着,深深惦记着。
篇6:沙坡上快乐的童年记叙散文
沙坡上快乐的童年记叙散文
许是真的老了,常忆起童年那些欢乐的日子。那些大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黄沙,却是我童年里最美的一道风景。
我家门前有一块高高的沙化后又固定了的土地。土地比较贫瘠,只长些羊儿们吃的草。土地的边上是一条又深又宽的沟,将土地的断面完整地裸露出来。这条断面大约有十几米高,百来米长,呈缓坡状。这个沙质的缓坡就成了我儿时和小伙伴们玩耍的乐园。
我们最乐此不疲的要数滑滑梯了。在沙质土坡上滑滑梯比城里幼儿园的滑梯上好玩多了,一是沙子柔软不易伤人,二是沙子跟着身体流动,有一种别样的动感。要想滑滑梯首先得上到坡顶,一条路是绕一个大圈抄一条小路走上去,一条路是直接逆着沙坡向上爬。我们都不喜欢绕路,宁愿选择从沙坡上三步一滑地往上爬。直接爬沙坡其实并不省力也不节约时间,只所以受到我们的钟爱还是因为那其间妙不可言的乐趣。当你艰难地爬上坡顶的那一刻,感觉不亚于登山运动员登上山顶时的快意,一种舒爽的成就感顿时溢满身心。
有时,当你快要爬上坡顶时,一不留神被身后的小伙伴在后衣襟上猛地一拉,整个人就会肚皮贴着沙坡一出溜滑到原地。你的沮丧只是暂时的,不一会儿就会被小伙伴那开怀的快乐给渐渐消散。于是你又抖擞精神,准备再一次向沙坡顶部冲击。不过这次你学精了,要在小伙伴的后面爬。而小伙伴也是一肚子心眼,他怕你报复,也不肯先爬。于是你们僵持着,终于经不住那爬上坡顶的快意和滑下来的'刺激所诱惑,最终决定并排爬并保持一定的距离,谁也不侵犯谁。当小伙伴们在坡顶上坐成一排,一起喊“预备,滑!”后,大家同时启动,在嘻笑、尖叫声中一溜烟滑到坡底,那种刺激真是痛快淋漓、终身难忘。
有时下了雨,沙土不再干爽流动,此时就不适合玩滑滑梯了。但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他们不可能一连几天乖乖地呆在家里等待沙坡上的土晾干。事实上湿土有湿土的优势,比如抓一把攥在手里,想捏成圆的就是圆的,想捏成扁的就是扁的。于是小孩子们就利用湿土容易成型的特点,玩起了一种叫做“放屁窑窑”的游戏。我们首先在沙坡上挖洞,大小足可以容下一只拳头为宜。然后在洞的上方大约3—5公分的地方去土,做成一个平坦的洞顶,再在洞顶中央用小树枝捅一个手指粗的小窟窿,然后用一片树叶将小窟窿盖上。最后抓起旁边粘性较好的湿土拍成饼状,一点一点地围封住洞口。这样,一个“放屁窑窑”就做成了。
你只需用足力气,紧握拳头,冲着洞口猛地一击,只听“噗”地一声,树叶冲天而起,“放屁窑窑”就成功地放了一个响“屁”。这个冲天响“屁”逗得小孩子们笑得直打筋斗。有时,小孩子们相互比试谁的“放屁窑窑”放的“屁”响,或者谁的树叶冲得最高。也有一些不守规矩的调皮小孩,自己没有耐心制作“放屁窑窑”,而是专瞅别人做好了出其不意地给上一拳,然后大笑着跑开,全然不顾别人气愤的白眼。总之,小孩子们总有办法将单调的游戏玩得妙趣横生、花样百出。
除此之外,我们还在沙坡上挖房子,画壁画。房子可以逼真到有门有窗,有炕有灶台。壁画的内容则充分发挥小孩子们的想象,天马行空,任意勾勒,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画不出的。
沙坡上的童年五彩斑斓,有趣难忘。我是幸运的,拥有沙坡上快乐的童年。
篇7: 坡上山花开散文
坡上山花开散文
白云问我,为什么选择飘泊
我笑着说,因为怕你在天空里孤单
清风问我,为什么执著于远方
多想你能知道,愿陪你老于青苹之末
背起行囊,挥挥手,迈过风雨中的落花
行经陌上,枯叶上的蝶
折起翅膀,踏着季节的弦,弄起清音
夜色黝暗,心头只有归零的贫瘠
泥土里,飘溢着我珍视的青春
学堂路上,遗落一段浅浅淡淡的爱恋
漫步人生,惆怅时听到的`总是旧曲
走过四季,念念不忘的始终是乡音
轻轻闭上眼睛,袅娜的山花正开
饮入黄土地酿出的陈酒
风,悠悠穿过青纱帐
村头的眷念,淡成了炊烟
衣装变了,头发白了,可还记得昨日容颜
离乡的人,像放飞的风筝
乡恋,是长长的丝线
得意时,任你在碧空翱翔
失意时,她永远留存一个温暖的臂弯
泪水,浸湿的是谁的脸
山高水长,故乡的月在东山
岁月抚平游子的伤情
城市里华灯初上,喧嚣的夜,似有山里寂寥的虫鸣
篇8: 一坡稻香散文
一坡稻香散文
孙家坡依坡靠坡,临水吃水。桉沟、沙沟、老井沟的水滋养着水稻。水稻健壮着孙家坡的筋骨,延续着孙家坡的香火,也培育了孙家坡的硬气。在老家,马良坪、重阳坪的人好以“坪里人”自居,骨子里瞧不起孙家坡人,说孙家坡人是“山里人”,吃粗粮,说粗话,是粗人儿,就连姑娘找婆家时看都不看孙家坡那一亩三分地儿。孙家坡人偏偏不服这个软,手里攥着金灿灿的水稻,仿佛心里就有了底气,就觉得自己也是“坪里人”,在马良坪、重阳坪人面前活得有尊有严,不勾脑袋瓜子,不涨红脸巴子,腰板儿挺得像电线杆子一样直。虽说种水稻是件辛苦活儿,但孙家坡人不怕苦,他们把黄连当作甘蔗嚼。不管日子多苦多累,他们都紧咬牙帮子,卷起裤腿子,亮出粗膀子,嘴里“嗨嗨嗨”着,把苦和难都“嗨”进大洼小洼窑洼里去。
“布谷,布谷。”布谷鸟在大洼包、小洼包、邓家包上叫得欢实,叫热了孙家坡人的耳根子。孙家坡人从过年的惺忪迷醉中醒过来,换下过年的新衣服,套上山民汉子的田间行头,扛着犁,牵着牛,腆着肚子,咬着旱烟嘴儿,款款地走向特意留着育秧用的“老幺田”,思谋着布谷育秧。“老幺田”里疯长着苕籽,碎叶摇摇,紫花逼眼。孙家坡人嘴角含着笑,寻田尾巴上的小渠走向桉沟、沙沟和老井沟,一路修补着沟沟渠渠。这时节,大洼、小洼、窑洼里的积雪融化殆尽,几场春雨也随风潜入孙家坡,撩拨得桉沟、沙沟、老井沟们因寒而瘦的身子骨又丰满起来,滋润起来,欢唱起来。孙家坡人和着这溪水的节奏,将其导入“老幺田”。“老幺田”滋滋地吸吮着溪水,像过年发酵的面团一样膨胀。孙家坡人把轭头套进牛脖子,把犁耙插入泥土,把裤腿子挽过膝盖弯,在空中甩爆一个鞭花儿,啪――。牛似乎得到启示,扑腾扑腾地向前走去。“老幺田”被犁开了,涟漪圈散,苕籽倾身入泥化成了绿肥。这时候,夕阳从张家岭上洒下余晖,轻纱一般,罩在田地、水牛、犁耙和孙家坡人身上,将他们染成谷色。成群的布谷鸟从大洼包、小洼包上盘旋下来,与孙家坡人飞撒的浸过的谷种齐飞。孙家坡人将以土楠木棍捆扎成骨架、外套褴褛衣衫、头顶破草帽的“雾影子”插入田中央,做一个忠实的看护。“雾影子”在料峭风中不时发出啪啪的声响,吓得来觊觎谷种的鸦鹊子、斑鸠们屁滚尿流。
秧苗苗,把长,孙家坡上忙插秧。这时节,孙家坡水田里的油菜籽几欲炸壳儿。孙家坡人既要忙着砍油菜籽,又要忙着整田插秧,整日里忙得晕头转向不知南北,但笑容却挂在脸上,合不拢嘴,像岭上、洼里早熟的八月L。
孙家坡天生沟沟岔岔多,平日里水源丰沛,碗口粗细的水流或湍或缓,滋润着孙家坡的日子。插秧季,若连日降雨,溪水满满,则无虞;若数日不雨,桉沟、沙沟、老井沟们都显得力不从心。幸好孙家坡人早就打好了算盘,挖了沙沟堰、杨树堰、土坡堰,年年洗堰,季季蓄水,只待插秧时开闸放水,以解燃眉之急。大旱之年,火云燎天,孙家坡厚土龟裂。堰们罄其积蓄,也难免兜底露丑。孙家坡人心焦如焚,不寐夙夜,无奈之下只好到水田水库去买水。买水是孙家坡的大事,水路远,人手要多,还要防备沿途村民以蛇鳝之洞“渗水”。大集体时代买水,生产队长站在前岭上,手持卷制的铁皮喇叭喊工。水库开闸时,沿渠都有孙家坡人把守、巡视。夜晚时分,渠水从崔家岭上一路欢唱而下,韵律渗入坡上人家的窗户,渗入孙家坡婆娘们的梦中。这空档儿里,护水的孙家坡汉子们则此吆彼和,马灯、油灯、竹火把沿水渠蜿蜒蛇行,光明闪烁,几与星光辉映。包产到户以后,单户人手不够,只好数家合伙儿买水,景象要萧瑟、褪色许多。
整田要用牛、犁耙、扎滚。养牛百日,意在整田。孙家坡人把牛当作宝贝疙瘩、命根子,甚至精神图腾,平日里千娇百宠,关键时节就要拉出来溜溜。犁、耙、扎滚都是孙家坡人自制的农具。犁主管翻耕,耙志在碎土,扎滚调和水土,将生田整成熟地。农具收拾就绪,田把式们憋足精气神儿,戴斗笠,披蓑衣,执鞭杆儿,于霏霏细雨中向田间进发。犁在田肚子上破皮,绕圈而犁。歇下犁,田把式们便立于耙上,随土块高低起伏,前倾后仰,醉醺醺,晕乎乎,仿佛泛舟于水上。最考验田把式功夫的是扎滚。田把式两脚L开,分立于扎滚湿漉漉的帮沿,左手执撇绳,右手扬鞭,扎滚尾随牛屁股翻滚前行,发出噗噗噗的声响,飞溅起泥水四散。倘若稍不留神,田把式滑入扎滚框架之内,便有伤筋动骨之虞。水田整得好不好,关键要看水养不养得住。扎滚起岸后,牧牛于阡陌之间,孙家坡的汉子们便弓身于汤汤泥水间“板眼绳”,双手搂起一捧捧稀泥巴,噗噗噗地板在田埂壁上,泥水飞溅在鼻尖上、睫毛上。但汉子们似乎要把鼻尖上睫毛上的泥水当作勋章,故意不去擦拭,便又手执一柄铁锨,沿着田埂上的稀泥巴一路拍过去、搪过去、抿过去,直把一条条田埂收拾得溜光水滑,像清早出门的孙家坡婆娘们的脸。板过眼绳的田里养着水,水里养着天上的白云、空中的飞鸟,清波潋滟,云卷云舒,鸟声啁啾。一块田整下来,牛便成了泥牛,田把式便成了泥把式,顿失了往日颜色模样。
扯秧是插秧的前奏。将把长的秧苗扯起来,洗尽泥巴,用旧年稻草捆扎成茶杯粗细的秧把子,再以竹筐挑至整好的田埂上,打在秧田中。打秧讲究的分布均匀、密度适中,全在打秧人的力度、准头的拿捏上。站在田埂上的汉子们,仿佛在进行一场投掷比赛,将秧把子抛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砸落在弓腰插秧的婆娘们前后左右。婆娘们站成排,屁股恨不得撅上崔家岭,嘴里哼着《插秧歌》:“手持青苗种福田,低头望见水中天。六行稻谷饥寒食,退步还是走向前。”左手捋秧,右手插秧,人后移,秧前行,只引得路人驻足感叹。有力度、准头拿捏得精妙的汉子,将秧把子飞起来,《打秧歌》也飞起来:“嗨――叫声妹子呀你别急,飞个秧把子呀送给你。秧把子打在妹子腿空里,湿了裤裆又粘泥。”噗的一声,秧把子不偏不斜地打在婆娘们的胯下,溅起的泥水糊了婆娘的脸,湿了婆娘的裤裆。婆娘不恼,笑骂着:“嗨――叫声哥呀你莫狂,泥水湿的是你娘。抓一把泥水还给你,看你变成白眼儿狼!”抓起裤裆里的泥水,向打秧的汉子掼过去。这时候,插秧的婆娘们都泼起来、疯起来,直起腰杆子,在秧田里捞一把泥水助威。一时间,泥水横飞,逼得汉子们傻笑着、抱头作鼠窜,仓皇之间,脚下一“哧溜”,便滚倒在秧田里,滚成一个泥巴人儿。婆娘们笑弯了腰,眼泪鼻涕肆流,把腰酸背疼笑到大洼、小洼、窑洼里去,简直不知今夕何夕。
秧田管理是细活儿,手脚子就像秧田里的草一样多,最紧要的是滤秧草。孙家坡人沿袭祖宗们的原生态耕种术,惯养得草们与秧争水争肥争阳光争宠爱,简直不成体统。滤秧草时,孙家坡人将裤管卷过膝盖包,赤脚,拄拐,顺秧行一路滤过去。滤秧草的功夫全在脚上,脚趾因势拱抓,脚板顺势碾压,将草们摁进泥水里,冀其永世不得翻身。滤秧草苦是苦乐是乐。“耘稻双腿跪稻行,稻叶刺脸汗成霜,蚊虫叮咬蝗吸血,拖泥带水放歌唱。”秧苗扫腿,红疹子滥觞。蚂蝗听见水响,叮咬于腿上,非尽力拍击难以令其松口。孙家坡的老人们说,蚂蝗命硬,即使断成节烧成灰碾为齑粉也不能绝其小命儿,只怕放牛娃子翻它的肚子。但孙家坡人似乎全然不在乎这些,兀自陶醉在自编自唱的欢娱里:“滤秧草,拐杖长,绿秧透稻香。双脚搅活波与光,和着蛙声二重唱。泥中龟影藏,一滩足迹忙。龟出淋泥水,四脚乱动,孙家坡上。”
当包上、洼里、阡陌田埂上的八月L笑逐颜开的时候,孙家坡人便霍霍地磨镰刀、甑胤チ子,准备收割稻谷了。割稻谷是大事儿,孙家坡人特别看重,总是要挑选一个阳光劲爆的日子。割稻谷最要紧的家什是板仓。板仓模样酷似放大、倒置的斗,小口密封着地,大口阔嘴朝天。孙家坡人把第一天割稻谷叫做“开镰”。站在稻田埂上,金风送爽,稻香暗透,稻浪涟漪频泛,沉甸甸的稻穗谦逊得低头细语,与那昂首向天的秕谷演绎成哲理趣谈,给孙家坡人留下暗示和箴言,化入血脉里,遗传给后代子孙。婆娘们向手心里啐一口吐沫,挥镰走向稻田。割稻讲究的是茬子齐整、把子匀称。在稻浪的翻涌中,稻把子便顺势铺过去。汉子们捋起衣袖,抬起板仓紧随其后,双手攥紧谷把子,高高地扬起来,尽力后甩,再后甩,然后猛劲抽刷在板仓的内角上,再磕几下,抖几下,反复数次,金黄的谷粒便簌簌落入板仓里。这时候,婆娘们的哈哈声、汉子们的嗨嗨声、板仓的嘭嘭声、大洼小洼窑洼们的学舌声,此起彼和,合奏成孙家坡收获季的交响乐,直飞上崔家岭张家岭彭家岭。谷蓄将半,便要起仓。汉子们用竹背篓将稻谷背到禾场上,铺一地金黄,折射日头的光辉。田间的稻草被婆娘们捆扎成草个子,齐茬茬地立于谷田之间,仿佛在开一个盛大的总结会。
稻谷干透后,就要交公粮,这是铁打的规矩。孙家坡的公粮要交到张家岭仓库里。披着晨曦,汉子们背着沉甸甸的稻谷,腰弯成虾,脖子长长地伸着,活像爬坡的乌龟,汗水滚落如雨沥沥,润湿一路,直上张家岭。近些年,延续千年的农业税不再,交公粮的背篓便渐次从孙家坡人的生活中淡出。孙家坡人是种稻的好把式,也是品咂生活的急性子。当太阳滑落到张家岭背后的时候,孙家坡窗窗户户里都飘出新米的味道,“尝鲜”的香甜与幸福,像米色的雾,将孙家坡紧紧地包裹着、温暖着。孙家坡人厚道拙朴,“尝鲜”之余,把亮飒飒的新米当作礼物,送给城里人,送给断疆、和平的“山里人”,将“情”系成死疙瘩,直让人难分难解。
篇9:拉坡的散文
拉坡的散文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我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学生。记得我第一次出远门,在一个夏天的早晨,刚好不上学,母亲让我拉着自家的骡子,跟着矿区的架子车运输队到白水县城西南的老虎沟,送一次煤矿设备(当然都是些蒸汽设备的铁家伙)。骡子是我们家饲养的,当时虽然父亲当工人,生活仍然艰苦,必须用多余的劳动来维持生活。
那时的煤矿工人大多数人自己饲养些牲畜,有骡子、驴、马等,让家属们、小孩子们利用一些时间拉坡挣些钱以弥补生活(拉坡就是用牲口给外地拉煤的架子车来拉坡)的费用。拉坡,对我们这些小孩子们来说,是一种很吃苦的差使。因为,拉坡不但是牵牲口,还得走路,每次来回要走40华里,从早上到天黑了才能回来。每次都必须带上口粮(干馒头),在路上利用休息的时候,花上几毛钱,吃着干馍喝着凉开水,就算一顿饭了。拉一趟坡,能挣四、五块钱,不能上学的小孩子就更苦了,无论夏天还是冬天天天如此,除非生病。我们同龄人的童年大都有这种经历。
那天走的时候,母亲跟我说:“你爸在那里,到了让他给你弄些好饭吃。”一路上我跟着两辆串连起来的架子车,拿着小鞭子不断地吆豁着牲口,翻过白水河,紧跟着就是慢上坡,一共有20华里,上坡就有十几华里,走到中午就到老虎沟,卸车的卸车,卸牲口的卸牲口,我也去卸自己的牲口,赶快让牲口打个跪(这是牲口休息时必须让牲口转上几圈,它自己在平地上卧倒来回翻身),同时我也赶紧看一下骡子,它已是满身汗水,牲口也累坏了。我一边找些草来喂牲口,一边打听我父亲在那里。我的肚子饿的慌,想着有好饭吃。
谁知一打听才知父亲不在老虎沟,他带着一帮工人到北井头去了。我心理着急,这咋办?我还没有吃饭呢?在矿区的工人叔叔,急忙给我弄些饭菜,搞的`吃了一顿。我吃些饭心想这该回家了吧,谁知一会儿矿上的领导又让上北井头送东西,我也只好跟着拉架子车的人走,因为我根本不认识回家的路。同时我想父亲在北井头刚好能见到,心里才慢慢地高兴起来。上了一个大坡,穿过县城往北又走了十几华里,到了北井头卸了东西,我又问父亲在哪里,工人们告诉我,父亲刚才又回老虎沟了。我的心里一下子凉了,拉架子车的人劝我说:“不要紧,咱们一起回去,今天晚上矿上有电影。”我听说有电影心里又高兴起来了(当时矿区看电影的机会是很少的),就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走。
一路上拉架子车的人一面走路,一面给我开玩笑,记得他说,如果你拉过三年架子车,就能当看地的(看地的好象是看地气、看地穴)。当时我也不懂他讲的是什么东西,只管跟着牲口走。天很快的黑下来,我更不敢说话了,只是埋头走路,身体也慢慢地不听指挥了,脚上、腿上也痛起来,我只好咬着牙,跟上架子车往回赶。晚上十一点多到了矿上,路过放电影的地方,外面的发电机还在哒哒的飞转,我也不敢停,牵着骡子一直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喊了声:“妈”,母亲急忙出来开门。谁知我喊出声来后,我哭了,母亲问这问那我也没听进去,直到今天回想起来,我为什么要哭呢?是没有见到父亲?还是没看上电影?还是晚上走路害怕了?还是累的太很了,我一直说不清。也许是童年的……
篇10:苍坡古村散文
苍坡古村散文
楠溪江两岸的山峦没有漓江的奇特秀美,但水是一流的,绝少污染,它使这里的山水原始荒芜,景色自然古朴。要说苍坡古村是座水中城,大概很好理解,若把它比喻成水一样的村落,你会不解。其实,苍坡古村不仅仅被水包围着,也不仅仅是它的清澈。我是说它的形态、它的历史、它流动的韵味,都像水一样简单又深不可测。它溶天地风水、万象变化于一身,历史人文纵横深邃,古村的上空不见霓虹喷射,阡陌深处也无汽车喧闹,没有物流,绝少人欲。难得的是水一样的安静,在随处可见的小池塘边,偶然会听到清晰可辨的读书声。这里可能不适合年轻人做梦,但在炎热的夏季,借一池边厢房,午休片刻,悠然醒来,恍若隔世,或许难能偷得半日闲的你会幽幽觉悟:原来没有梦的生活也很美,很温馨。
在一流的.楠溪江水域漂游放排,看渔夫撒网、观鸬鹚叼鱼,悠悠然时间如水般逝去。猛然醒来,弃舟登岸,驱车片刻,到苍坡古村小息闲逛,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归属于楠溪江景点范畴的苍坡古村,始建于五代后周显德二年(955年)。现存的古村是南宋淳熙五年(1178年),邀当时的高人、国师李时日规划设计而成。规划思想融农耕文化和宋代风格于一身,深谋远虑、哲理淳厚,按照八卦原理聚散天地阴阳、平衡风水凶吉。整体布局为:取西边笔架山作依托,侧街建双池,池边置大条石,然后村落渐次铺开,以喻文房四宝(山为笔、池为砚、石为墨、村为纸)。全村街巷以八卦构造铺设开来,形成别具一格的村容村貌。当时就有一联题曰:“四壁青山藏虎豹、双池碧水贮蛟龙”,对这古村寄予厚望。古村至今还保存宋代建筑的诸多标志性元素,如寨墙、路道、住宅、亭榭、祠庙、水池以及松柏。沧桑千年,古韵越浓;流水无情,旧貌依然。而每个庭院则大都清雅静朗,有树或盆栽映带左右,更有放生池塘横亘院前空庭,以便实践村民的慈悲情怀。这里遵循的古训是把宗族人伦的欲望引导到躬耕诗书上,所谓“百艺莫如耕读好,千金难买子孙贤”是也。当然,也有状元驸马黄金印的传说流传至今,反映出欲望错位后的丑陋,如水的时间却把这个传说沉淀成美丽的文化,远离了欲望野心的嚣张,点缀着古村的宁静和平庸。
楠溪江水在远方昼夜不舍,不仅是上苍赐予的生命物源,也是一泓凝固的文化,是张扬长久的精神品质;农耕文化不只代表落后,也是一种古典情怀,一种优雅和闲适,一种怀旧忧伤的美。
离开苍坡古村已经二十几年了,它依然留在我的脑海里,犹如空谷幽兰,时有暗香浮动,难以忘怀。
篇11:泪洒芦苇坡散文
泪洒芦苇坡散文
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那个竹林环抱,鸟语花香的偏僻小村。还有那块藏满童年笑声的芦苇坡。
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遍遍芦花也飘飞如雪。是秋风冷冷掀开那童年的疤伤,泪水象毛毛虫般的'酸酸流淌。在那开满野菊花的坟前,留下童年伤痛的思念。秋妮,哥来看你了。
往事如同片片秋叶翩翩飘落,芦苇坡,留下了多少童年的时光。
在这里,我们捉迷藏,过家家,捡鸟蛋,扒蟋蟀,逮蚂蚱,挖芦根(甜),“演电影”……
每次天快黑时,我便叫伙伴们赶快拔些草,装满秋妮的背筐,然后由两人抬着,送近她家门前。再悄悄躲起,看看那个母老虎,秋妮的后娘,还会不会找秋妮的麻烦,那个该死的女人,就是我们几个的公敌。
但命运偏偏和我开个天大的笑话,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变成了秋妮,只记的那一年我八岁。
秋妮.杏花.春九.狗旦,你们都以为我去了河东,就到了天堂,找到了享福的地方,你们都错了,那不是天堂,恰恰是走进地狱。我象支小鸟,被囚进了铁笼,谩骂.折磨随时而至。秋妮,哥每次挨打时,总是想起你,哥是个男人,哥不怕挨,哥的身上,留下了道道一辈子都无法消失的伤痕。哥却担心你,你那么单薄,怎能忍受了这些。
哥也几次偷走,想回去看你,却越不过那条宽宽的河流。象一场场恶梦,哥总算挺了过来,而你却走了。你真的好傻好傻,你怎么不能再等两年?待到哥能挣钱的时候,哥一定把你带走,找个没有母老虎的地方,给你买好看的花衣裳。
其实,俺也和你一样傻过,只不过……那时,哥真的想陪你去天堂,哥想牵着你,怕你找不到天堂的路口。怕你又会遇上恶魔。
秋妮,天堂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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